殷素素叹了口气:“这是劳甚子‘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轻轻一拧针筒,便能激射无数细如牛虻的银针,任谁都别想躲过去。”
她说完,果见张翠山皱起了眉头,便将圆筒收在床脚中空处藏好,柔声道:“五哥,我自跟了你,把从前当姑娘家种种邪道法门都丢了,本不想接这等歹毒之物,只是孩子一片孝心巴巴捧了来,怎好拒绝他?”
张翠山忙道:“我非此意,天下器物本无正邪之分,你拿来防身正好,真遇上险难便能以此自救。只是此等歹毒之物,却不知无惮是从哪里谋得的。”
他虽没听过这等吓死人不偿命的名号,可看殷素素神色,显然是邪道上闻名遐迩的重宝,不说万金难求也相去不远了。张无惮年纪渐大,本事更涨,只是相对应的遇到的凶险定然更多,张翠山如何能不暗自担心。
说到这儿,张翠山左右看了一遭,奇道:“咦,那小子呢?”他这么早下山来,便是为了跟儿子长谈的。张无惮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山下陪殷素素,上午、下午各上武当山一次,此时该在小舍的才是。
“这几日师父时时把他叫上山去,无惮早时上山便未下来,午间还打发童儿说张真人留他用膳,怎么你不知道?”殷素素面露奇色,旋即想到张三丰不管俗事已久,张翠山半途溜号下山看老婆孩子这等小事自然不必专程拿去打扰他,最多支会宋远桥一声便行了,如此两人才错过了。
张翠山叹道:“他不在也好,咱们先商量商量,此事该站什么立场。”
世上能让他愁成这般模样的着实不多,殷素素一猜便猜到了,却不肯直说出来,先听张翠山将意思大致一讲,方才笑道:“依我看,无惮对武当自有几分亲近之意,若非看在你和无忌的面上,他如何肯平白费这些功夫,哄小道士们开心?”
——当然,咱儿子有意将武当发展成小弟储备基地,这我就不告诉你了,全心全意沉浸在儿子对你的爱中就好了嘛!
殷素素说完,果然见张翠山浑身一震、喜色满面道:“真的吗?我便说无惮这几日怎么改了性情,这般喜欢出风头了,原来都是为了我和无忌?”他还道是少年儿郎正是最意气风发之时,喜欢跟同龄人炫耀也都再正常不过了,何况张无惮说得又实在精彩离奇,并不惹人厌烦,却不想儿子这般作态都是出于父子、兄弟之情。
殷素素道:“这还能有假不成?他既然对武当这般亲近,出门以半个武当人自居,姓张还是姓殷,又有什么妨碍?何况依我看,哥哥想得颇美,可实难成真。”
张无惮现如今的局势一片大好,在明教一道上自不必多说,武当、少林、华山、峨眉掌权之人对他好感颇盛,便是其余正派,看在他跟武当的香火情和红巾教的好名声上,除了个别死硬分子,余者对他也无太大敌视之意。他若是改姓“殷”,武当固然还将他当自己人看,可搁在其他正派眼中,便不是原本滋味了。
“那太好了,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张翠山想得自不如殷素素深,很是高兴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旋即又道,“只是在内兄那儿,倒不好交代。”
殷野王一直提,他们一直拖,拖啊拖的六七年都过去了。张翠山要好意思一口回绝,也不会拖了这么久了。
殷素素伸手拧了一把他的右脸,笑道:“得了好处的是他,跟哥哥更熟的也是他,怎么到了得罪人的时候,就得你上了?”我的傻五哥,你儿子有的是法子将我哥哄好,用不着你来操心这个啊。
张翠山双眸灼灼看着她,正待伸手欺负回来,耳朵一动,连忙端正态度,抖抖衣襟坐好了,还特意隔得殷素素远些。
不多时张无惮便推门入内,一见他也在,还一副做坏事被人撞破的心虚样,暗叹早知便在山上混过晚饭了,想不到坏了他们兴致,面上笑道:“爹爹今日回得真早。”
张翠山生怕他多想,忙道:“嗯,我回来是有要事同你相商。”当下竹筒倒豆子般将此事说了,末了,叹道,“内兄这般看重你,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无惮根本没当回事儿,笑道:“爹爹不必放在心上,我自同舅舅说便是了。”殷野王本没逼得这么紧,是眼见张无惮自立红巾教且做得有模有样,生怕他心野了再拉不回来,这才着急起来。
说实话,自立新教,一切从零开始,着实不是件容易事儿。红巾教近年来声势日盛,可也难同天鹰教这个庞然大物等同而论。若非他接手天鹰教少说还得二三十年,再加殷天正有举派回归明教之心,张无惮还真有应了殷野王的意思。
可惜,如原著张无忌那般一举谋得明教教主之位是不可能了,这世界各方势力割据,局势极为复杂,断不会再出现如原著中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盛举了。
既没有破而后立的良机,张无惮也无意过于冒进,他翻过年才十七,一切都刚开了个头,根本不必着急。野心的一半是耐心,他需得将每一步都踩实了才好。
张无惮说得这般轻描淡写,比殷素素更不放在心上,张翠山被感染得也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张无惮道:“那我便在此地多待几日,三天后同爹娘、无忌一并去探望外祖。”他本想今日便辞行呢,在山上都跟张无忌告别了,费了些功夫才将揪着他袖子不放的傻弟弟哄好。
张翠山一乐,正想应下,却听殷素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