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立森原意,两方人马抽签决定谁走谁留。军长家将门风范,说一不二。态度倒是蛮实在的,立正川杵在旁边不搭话。平日来说,有他哥在,只需当个安静的美男子。
岂料这大哥没什么眼力见,多半属于大脑发育不完全,没有打听打听立家头顶什么字。他嚷嚷着哪儿来的垃圾敢跟爷爷抢赛道,一辆像样的坐骑也没拿来开开眼。
至于斗嘴事件是如何升级为流血冲突,秦羽没在现场也描述地活灵活现。
他就差拉一截肠子挂在季元现眼前,告儿他:“司令,瞧见没!那白花花的刀子进去,嚯!拉出来的肠子——这么长——”
“行了,别添油加醋。”季元现嫌弃道,“下路去个人,他妈的塔都快被推了。羽子,说实话我不信。立正川不像那么没脑子的人,设身处地想,这件事的主角换做是我,你觉得我可能捅人吗?”
秦羽正专心打游戏,不料季元现抛出个世纪难题。他下意识说:“不会,你家还有一大群人,你敢吗。”
“对啊,”季元现说,“那立正川敢吗。”
秦羽瞥他一眼,不再说话。
不敢。立正川肯定不敢。
表面上他们都是风光无限的红三代少爷,背地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从小令他们养成了做事留后路,说话藏三分的风格。就算立正川意气用事,也不可能给整个家族惹是生非。
近几年上面风声紧,双规下马的政客数不胜数。一根小辫子都留不得,谁敢在这关头拔份儿啊。
秦羽能想明白,立正川更不可能顶风作案。
话题转到家庭上,季元现心道大事不好。果不其然,秦羽跟着不过脑地问:“现儿,你妈不是把顾惜当干儿子养吗。这次他回来,季家是不是又得设宴了?”
“……中路的塔没了,你们是猪吗。”
秦羽:“……”
季元现目不斜视地打游戏,装作很投入。而左手不入流的操作,暴露了他心不在焉。
顾惜的爷爷顾仁德,当年与季爷爷蹲同一战壕。解放前是过命的生死兄弟,闹文革时期,又一起下过狱。
再后来,轮到顾老爸与季老爹那一代知青下乡,两家人因命运相同而走到一起。平反后,季家“加封进爵”,整个家族继续在仕途上平步青云。顾家转首借改革开放的春风下海,富甲一方。
现在,恰轮到季元现与顾惜这第三代的小崽子们。回溯两家人的心路历程、艰辛岁月,流泪流汗亦流血。
是有些血色浪漫的味道。
因此,父母对他们的友情格外重视。除开本身情谊不讲,利益也是息息相关。
季元现与顾惜青梅竹马,从没红过脸,怎么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
季小司令想不通,他觉得顾惜是叛逆期格外缓慢又悠长,拿乔撒娇来了。
“别跟我提顾惜,上次给他发的消息还没回。”季元现要不是脾气圆滑,早让此人黑名单见,“羽子,你发现没。对面的中单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秦羽频频点头,虚心求教:“嗯嗯,发现了!”
“发现了你他妈的还愣着干嘛?傻逼吗?!”
季元现气得质壁分离,猪队友通通带不动。
战况愈发激烈,饶是秦羽再怎么八婆,也没闲工夫管顾惜为何不回消息。季元现操作技术算上呈,而他与对方中单怼上时,依然有些吃力。
想来是今天遇上对手,估摸着要打一场持久战。季元现兴奋地血液躁动,压根没注意身后人群的骚乱。
也未曾留意手机屏幕不住闪烁,一道道加急电话穿云而来。
夜路走多了就得碰到鬼,阴沟翻船,流年不利。
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完全不知大难临头!
离他们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的学校男寝内,本该熄灯歇息,此时却灯火通明!教导主任王将军带队各班男老师,挨着挨着一间间寝室搜查。
“全部在床上躺着!不许起来!”
“灯打开!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有哪些龟儿子又不在学校!”
“无法无天了还!”
而另一头,由校长亲自领头,搭上数辆警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网吧一条街。大肆搜查未成年上网者,半夜擅自翻墙离校者。
就历年搜查记录讲,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没有能跑掉的。
陈校长坐在副驾驶,嘴里叼烟,大手一挥。将油腻中年男子形象演绎地淋漓尽致:“今天我把话撂这儿!逮着一个,开除一个!绝不手软!”
“对待这些视校规为无物的小崽子,就得杀鸡儆猴。”
“信我,百试百灵!”
陈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火便烧翻墙上网的学生。派出所跟去的副局长坐在一边咯咯笑,不言不语。适时附和两句,不置可否。
夺命无常来得汹涌,网吧里酣战的男生全然不知。季元现玩游戏不爱说话,全程抿嘴皱眉,骂街全在脑子里。
而秦羽是个行动派,骂人也很积极。送了人头怪队友,唧唧呱呱大晚上的不带停。
“哎,同学!”
遽然,一只手拍拍秦羽肩膀。
秦羽烦:“别闹,没看打游戏吗。等会儿!”
“同学。”
那人锲而不舍,继续喊道。
按理讲,是查身份证。秦羽趁着复活的空当,赶紧将桌上的身份证递去,没回头。
季元现同样如此,倒是身后人没有接过他的证件。
干嘛呢,季小司令满心狐疑,给了身份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