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直接拿竹筐来呢?把玉米摘筐里挑回去不就行了么?”
走彦一前头的老二爷回过头,看了他两眼,“你是书呆么?”
“哈?”
老二爷没再说什么,要了一个水壶喝水去了。
“年轻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记者。”
“噢,跟文字打交道的,难怪有点书呆。”
彦一起初是真以为老大爷来岔话题打圆场的,但显然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老大爷的话可不比老二爷的好听到哪里去,甚至更详细些。
“玉米挑走了,那玉米秆干啥?我们下次种地不还一样得把玉米秆弄走?”
说到这彦一才完全明了,就很简单一次性清除的法子,但自个儿大学毕业出身的居然没悟懂,还得人提点。
窘迫,相当窘迫。
老二爷从玉米地的另一头开始。
彦一跟在老大爷身边,学着怎么收割。
生平头一遭拿镰刀,彦一怎么使都没能上手。
几次挂彩,挂得手指头无处可挂,这才有点灵活了,老大爷收十秆,彦一能收四秆。
身后方是昨天初遇老二爷时的那块,已经给收拾得干干净净,彦一想昨儿老二爷该不是一下午都一个人?
“老大爷,我想问个事。”这真不是闲不住,是干活太枯燥了。
老大爷没顾上抬头,边忙活边应声,“说呗。”
“老二爷是不是怕生。”
“嘶——”老大爷跟着挂一道彩,那突然的。
老大爷直起身,目光投向那一头玉米秆颤动接二连三倒下的地方,“怕生?他?”
“是啊。”
接着弯腰干活。
“现在年轻人说话都这么幽默么?”
“不是,是昨天我在这遇到老二爷,我当时在找三岔口的路标,但是老二爷不小心把衣服盖路标上了我没看见,就找他问路,当时我是想如果他也是这村的人,那我等下就跟着他走,但是他啥都没跟我说,而且我到您那住,老二爷好像也不怎么喜欢搭理人。”
“你说这个?”老大爷回头。
“啊,就这个。”彦一点头。
老大爷笑了声,说:“你误会了,我伴儿只是不喜欢跟陌生人讲话,也不喜欢带谁进村。”
彦一一时就犯蠢了,“为啥啊?”
“因为我们家在村里呗,不喜欢带人进村,不喜欢带人到家里来。”
“噢,平时您和老二爷都一块下地么?”
“那是。”
“昨儿没见着您,就看见老二爷。”
“......我只是忘了拿扁担,回去了一趟。”
热闹的人群,并不宽敞的道儿,擦肩而过的大块头,手拿扁担。
彦一有印象了。
唠嗑到后边,全赶自个儿不懂的农活上了。
比如说秆子割起来了秆子头咋办。
老大爷说收割完了找邻居借牛把田犁了,秆子头全翻出来晒太阳,过个十天半月的再来垒田垄,秆子头挑出来堆角落里烧,烧干放凉了做肥料,种东西的时候十分好使。
彦一对农活的概念从来就没有过。“好麻烦。”
“恩,我那时候也觉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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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一想看看自个儿已经收割了多少,却发现腰板直不起来,就跟给钉子钉上了,稍微一动就疼得发酸。
“怎么了?”没听见动镰刀的声音,老大爷一回头就见彦一原地不动的姿态。
“腰....直不起来....”
“嘿小书呆你这才撑了多久啊?”
老大爷说着,走过来,把镰刀往土地里一插,伸手拍了拍彦一的腰后,问,“试试慢慢直起来?”
跟着越拍越带劲。
老二爷觉得口渴,将收割上来的扎成捆放边上,扔了镰刀绕过来,一看地上两人的战果就皱眉,“你们在干什么?这么点?”
“小书呆说他腰直不起来了。”
老二爷眉毛皱得更深了。“直不起来?”
“不奇怪,现在的年轻人几个干过农活,还是个小书呆。”
彦一给拍得龇牙咧嘴,老半天上来句,“我不叫小书呆。”
“真没用。”老二爷拽着老大爷衣裳就推开,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往彦一腰上招呼。
那一瞬间,彦一仿佛听见骨头咯吱一声。
他就面朝黄土下去了。
彦一想喊痛,回头对上老二爷锐利的眼神,又不敢喊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听老二爷说了这么一句,“这不就好了么?”
老大爷乐得光明正大,一点不介意让彦一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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