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寂便喃喃道,希望这孩儿乖一些,晚些再显怀了。
柳太医先前听到陛下如此询问便觉不对,如今又听到陛下这样说,魂魄被吓掉了半边,跪下来苦劝道:“君上,这一胎不能留啊。”
卫初宴在一旁听着,心又抽痛了下。
因为这是柳太医的关系,赵寂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并未说什么重话,只是说了句:“这孩子这十月里,还要多多地麻烦柳爱卿了。”
她走下床,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柳太医感受着那淡淡落在身上的目光,忽然觉得脊背一重。明明君上这样年轻,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但是此刻,他却再也没有了面对孩子般的君上的感觉了,他虽被赵寂扶起来了,却觉两腿发软。
他忽而意识到,方才还是僭越了。
赵寂并未因他的话而有多少的不喜,若是她御用的大夫是为了谄媚主上而什么忠言都不说的,她才会觉得心寒,因此她将柳太医扶起来后,还很诚恳地拉住了他的手:“我知我这决定委实荒唐,然这孩子来的不容易,我亦不小了,大齐早该有个小殿下了,这也许是上苍的恩赐呢,爱卿,你说是与不是?”
柳太医听着陛下温和的话语,许久没有说话。
赵寂叹一口气,接着道:“朕知你担心的是什么,你忠心为主,这很好,朕感念你的忠诚。但你应当相信你的主上,朕既然决定生下来,便不会因这个孩子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中去。这么多年了,从朕还是个十岁孩童的时候,你便跟在了朕身边,不止是你,还有蒋太医、高沐恩.......许许多多的人,你们既奉朕为主,便等若将身家性命都放在了朕的身上,朕知你们的忠心,知道你们这些年的付出,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她这番话是字字出自真心,十分的真诚,柳太医听着,热泪盈眶的,又拜倒在地:“君上厚爱,臣当万死以报!”
赵寂一笑,又将他扶起来:“莫要总说死不死的,朕还希望这孩子出生后,依旧是你和蒋爱卿,你们二位随侍在她身边呢。”她见柳太医激动起来,又补上一句:“如同当年你们侍奉朕一般。”
她这句话,等若将齐朝的大殿下的健康交与了柳太医与蒋太医,而以她的真实情况,以及她此时对腹中这孩子的重视,大殿下十有八九便是日后的储君。她说出这句话来,便等若将储君交给了柳、蒋二人,此间重视,可见一斑。
柳太医不住擦着眼泪:“老臣何德何能,得君上如此厚爱。”
他激动地表着忠心:“老臣定当为小殿下鞠躬尽瘁。”
赵寂又与他说了几句,才让他跪安了。
寝殿再次剩下她们两人的时候,卫初宴捂住腹部,轻轻笑道:“方才你哭的那样伤心,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做了呢,没成想方才又是个帝王的样子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天生就适合这个位子。”
赵寂骄矜一笑:“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自然是厉害的。都还未想到该如何生下这个孩子,便将医官给哄的恨不得立刻就助你把小主子生出来了,仿佛真那么容易一般。”
卫初宴忍着疼,同她说话。
赵寂见她捂着自己的腹部,奇怪道:“你捂着小腹做什么?要捂也应当捂我的才是。”说着,她又躺回床上,示意卫初宴再过去摸摸她。
卫初宴走过去的时候,赵寂闻到一阵淡淡的腥味,就掩藏在卫初宴的信息素之下,掩藏在寝殿中熏的香之下。
她疑惑地再深嗅了两口,忽然面色大变地抓住卫初宴的手:“你受伤了?”
她这时才发现,卫初宴的唇是极不正常的白,隐约还泛着灰色,看起来很是虚弱。她想到先前卫初宴捂小腹的动作,手指点在卫初宴的腹部,竟碰到了浅浅的湿意,指尖因此染了一点红。
卫初宴被她点的直冒冷汗,却还强撑着:“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我来之前已包扎过了,只是伤口崩裂了。”
她絮絮叨叨的,想要说明自己真的没事,赵寂此时却懒得听她说话,一下把她按到床上,急急地扯开她衣裳,这才看到,她腹部缠了好几圈的白布,此时却都染红了,纵然一时看不到伤口,也知道,这怎么可能不严重?
拿了上好的金疮药,赵寂给卫初宴清理了伤口,又重新上过一遍药,期间卫初宴想要自己来,被她瞪了几下,这才老实了。
赵寂看那伤口不再出血,才重新躺下,她如今有了身孕,总担心不休息会对孩子不好。只是这一次,她不往卫初宴怀里钻了,而是离的较远。
方才卫初宴的伤口之所以会裂开,应该是因为她,她现今知道了,自然会注意的。
“说吧,这‘并不严重’的伤是在哪里受的?是在诸侯王馆舍吗?”
赵寂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
卫初宴往她那边挪过去,想要挨着她,赵寂却又往一边挪了挪,看起来是气着了,卫初宴见她快要掉下去了,遂不敢再过去,反而又挪回来一些。
她悄悄叹了口气。
乾阳君的恢复能力是很强的,昨夜吴王太子那一刀几乎伤及了她的肾脏,比如今的样子可狰狞太多了,想来到晚上,又是另一副景象,若是她晚上早告诉赵寂,赵寂查看时,也应当真的只是一点小伤了。
她是不愿让赵寂为她伤心难过,怎料今日有个这样大的“惊喜”在等着她,她这才露馅的。
“的确是在夜探馆舍的时候受的。”说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