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学生。”女孩儿扬起下巴,“你是不是想说,只收男学生?”
“只收我们学校的学生。”明楼看了她一眼。
“我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收女生了?”
“等我到年纪了,自然要收我。”女孩儿笑道,“况且,你这牌子上可没写只收国立的学生。”
“我们疏忽了,小妹妹,等你做了国立的学生,或许再加入我们啊?”
“我偏不!”女孩儿一跺脚,“不就是个击剑社么!我对击剑有兴趣,也玩得好,为什么不能加入?你们这些大学生整日地就窝在学校里搞自己的小团体,闭门造车,没什么出息。”
明楼没想到这小家伙嘴巴还很厉害,不由笑道:“好,你说你玩得好,你如果赢了我,我就特批你进社。”
“你说了算话么?”
“我是教练,自然算话。”
少女见他像是个真懂行的,天然怯了一头下去,只是还嘴硬撑着:“我把你这教练打输了怎么办?你可就在学员面前丢尽了脸面,还怎么当教练?”
“打输了,叫你做教练,我做学员。”明楼听她口气已经松动,就火上浇油,想叫她知难而退,“带东西了么?我们现在去比划比划?”
可惜他不了解这少女的性子,如果对方给个台阶,她或许就下了。对方玩个激将,反倒激起她的好胜心,赢上一场了。
“巧了,带了!走!”
明楼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胆大的,来了兴致,换好衣服在场内立定。小姑娘的架势摆起来,居然是个练家子,倒叫明楼刮目相看。
迁就对方是姑娘,玩的是fleuret,明楼不算趁手,不过对付她也算绰绰有余。
“e(注意)——allez!(开始!)”
一声令下,进攻权在她手上,一个弓步上前,顺接刺击,动作流畅而熟练,显然是练过许多遍的。只是攻击节奏还有些不稳,显得有些稚嫩。明楼侧身避过,敲剑夺回了进攻权,然后干脆利落地拿下一分。
初时明楼总是利索地进攻得分,小姑娘居然也不急躁,一次次回到位置上站定。明楼后来便放缓了攻势,引她进攻,看她的水平,只是每次在她快要得手的时候反击,一次次把她逼回去。
压倒性胜利。
小姑娘揭下面罩,额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显得更加唇红齿白,明艳动人:“你比我之前碰到的都厉害,我完全不是你对手。”
“之前人家让着你,我可没让你。”
“你怎么知道人家让我?”
“你的进攻很成章法是训练过的,防守就不行了,显然陪你练剑的人有意相让,绅士风度。”
“你就不是绅士风度?”
“你剑法不错的,我如果有意相让,岂不是瞧不起你?”明楼笑道。
“你这人说话有意思。”小姑娘笑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好吧,愿赌服输,我不纠缠你们了。”
“等一等!”明楼心念一动,忽然叫住她,“看得出来你确实有兴趣,也练得好,我可以让你加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社都是男生,也未必都懂得怜香惜玉。”
“那可最好,我正是听说国立击剑的水平高,来切磋练习的。”小姑娘抿嘴一笑,满目光华流转,“能知道我们教练叫什么名字么?”
“明楼。”明楼笑了笑,“姑娘芳名?”
“你们表格呢?”
边上的同学递上表格和笔,只见她在姓名一栏端端正正地写上三个大字“王曼春”。然后潇洒地背上剑同护具,理了理头发,回头笑道:“每周三是不是?我会准时来上课的。”
第15章
南京的冬雨又阴又冷,刺入骨髓。在击剑社结课后,明楼留下来收拾东西,末了却发现自己的伞不见了。他的是一柄普通的黑伞,大约是雨天混乱,被人误拿了。看了看外头的雨势,明楼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冲进雨里,听见后头有人叫他。
“师哥!”
“王小姐。”明楼点头致意道。
“我叫曼春。”
“你也没带伞?”
“带了,只是我刚才瞧见有人把你的伞拿走了,想你肯定没有备用的,就留下来等你。”
“你瞧见了别人拿走我的伞?”明楼眯起眼睛。
“是啦。但我偏偏不想提醒他。”曼春笑得坦然,又眨了眨眼睛,“你猜为什么?”
“我猜我们一定顺路。”明楼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便伸手接过曼春递过来的伞柄,与她并肩走进了雨幕里。伞是个很奇特的东西。它在喧嚣的大雨中隔绝出一方静谧来,仿佛就是留来说话的。
“听你口音不像是南京本地人。”
“武汉人。”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你也不是南京口音。”
“上海人。”
“我还没去过上海呢。”曼春抬眼望他。
明楼笑而不答,引她趟过一个水塘。
“怎么不说话?”
“言多必失,总想维持一个师哥的光辉形象,虽然往往是无用功。”
“你们这些师哥有什么光辉形象可言?”曼春笑弯了一双眼睛。
“所以说是无用功。这不是被看出来了?”
这话其实不好笑,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楼站在楼底下欠了欠身。
“光嘴上谢啊?”曼春含笑看着他,“你剑术那么好,我以为你是学体育的,才想着顺路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