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西快速扒完饭回了房间。母亲胃口特别好,吃了一碗又一碗。她心里有气,全发在吃饭上面,嚼饭的声音,碗筷碰撞的声音。三室两厅的空间,隔着门都是噪音。
父亲恼怒,似乎忘了作为出轨男该有的伪装。他理直气壮在书房摔东西。母亲吃饭,收拾,洗碗,有条不紊。大人在发动战争时,似乎对孩子的顾虑只是把声音调小,让孩子尽可能觉得大人只是在开玩笑,或小吵小闹一会儿就好。可即将成年的顾林西不是小孩了,他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他了解母亲。母亲是个要面子的女人,丈夫和孩子是她一生最伟大的作品,她不允许他们出错,小小的错误便会成为她人生的污点,所以最近一直跟父亲作对。但他不了解父亲。父亲在他眼里似乎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而对妻子和孩子的关心微乎其微。顾林西不想站在父亲角度去考虑问题,有错就是有错,不能因为工作忙和妻子不够关心,就把这些当做出轨的理由。
顾林西贴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父亲时不时叹气,扔动作,想找个由头跟母亲吵一架。而母亲就是不理父亲,有条不紊做自己的事,让父亲气死憋死。顾林西突然知道母亲为什么买苦瓜,不光因为母亲心里苦和想要父亲尝苦头,还有绿色和疙瘩。顾林西觉得好笑,三个人组成的家,一个在拆,另一个也在拆,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晚饭父亲没吃,在书房呆了一夜,熬到第二天早上出门上班。父亲离开后,母亲起床做早餐。跟儿子吃完早餐,也没说去哪里,拿着包包便出去了。
顾林西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胖子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寺庙祈福。他走到阳台看天。天气不错,淡蓝淡蓝。
寺庙在老城区,一座千年古寺。三扇黑色大门,其中中间和左侧的大门都关着,右侧门后摆了一个纸香摊位,免费发给前来上香的人。
顾林西赶到时,胖子拿着一根冰棍站在大门前的石碑那儿。太阳渐渐往中间爬,胖子的冰棍水止不住往下掉。顾林西走近,拍胖子后脑勺:“唉,你站这儿干嘛?”
胖子被顾林西吓一跳,拿冰棍的手一抖,冰棍被甩出去,石碑后面站了一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冰棍掉白裙上,胸前湿凉一片,若隐若现。
女生双手捂在胸前,不计形象骂胖子,劈头盖脸,骂得很难听。胖子盯着女生双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说到多少句,女生察觉,愤怒,委屈,走人。
胖子盯着女生的背影,嘴里依旧念着对不去。顾林西笑:“好了,你个老色鬼,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
胖子叹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抬起拳头用力往顾林西身上一捶:“冰棍和中饭你负责。”
顾林西挨拳,推开胖子小肥拳:“遵命。”
顾林西很少去寺庙,他以为寺庙是和尚或尼姑修行打坐的地方,结果进去后,发现和尚和尼姑不是单独分寺庙的,而是一起的,甚至还有些是夫妻。
顾林西和胖子拿着纸香前往大雄宝殿。大殿前有个水池,水池中有座假山,假山上绑着各种祝福语,什么学业有成,心想事成,一路顺风,桃花朵朵,早生贵子等等。胖子掏出几个硬币扔向假山,一直朝桃花朵朵那张红纸黑字纸条上砸。而且嘴里喃喃桃花运,我要桃花运。十几个硬币扔完后,终于被砸中。胖子开心,对着顾林西抬下巴,嘚瑟道:“哼,怎么样。”
顾林西笑一声:“这才是你来这儿的真实目的?”
胖子大步离开,没有回答。情窦初开的年纪,思春思的频繁。平时在学校可以把韩老师或班上长得漂亮的女生当做意淫对象,但离开学校那些对象的影子在脑海中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所以他希望不要再出现什么杀人分尸案,他想大家都平平安安,他想快点回到学校,快点看到穿漂亮裙子的女生,快点把脑海中的龌龊思想拱出来。而刚刚石碑后面的白裙女生就是今晚喘气的对象。
大雄宝殿里有很多菩萨,顾林西和胖子除了如来,笑和尚,观音,其他都不认识,虽然菩萨像下面写了名字,但他们没看,反正一圈一圈拜过去就是了。他们跪在红垫子上各许心愿,通过心灵感应告诉菩萨,磕头,祈祷成真。大殿门侧有个尼姑摊,胖子跟风求了个签,最后求了个什么签,胖子没说,顾林西也没问。
大雄宝殿前后两扇门,前门进后门出。后面有三间小殿,中间是买饰品和平安符的殿,两侧是菩萨殿。顾林西和胖子各自买好平安符穿过长廊去了左侧菩萨殿。这个殿是拿着玉如意的财神殿,顾林西没需要,胖子跪着拜。
从财神殿出来右拐有一个烧香纸的地方。刚刚所有的跪拜除了磕头就是往菩萨像下面的铁盒投钱。香和钱纸一直在他们手上。
这个地方烟气缭绕,熏得人喷嚏不断。顾林西和胖子迅速把香插香炉里,钱纸扔火炉里,也不管点没点燃,憋着气双手合十拜三下就走了。
走出古寺大门,胖子逮着机会讹顾林西。他笑着说:“我知道前面那条街有家麦当劳,中午去吃汉堡吧。跟你说啊,我看电视上的广告,最近出了新套餐,我们上那去吃吧。”
顾林西看一眼胖子,不嫌肉多的人,“走吧。”
得到肯定答复,胖子的嘴咧得更大,大摇大摆在前面带路,顾林西跟在后面。
太阳爬了半天没有爬到最中间。麦当劳这个点人还不多,所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