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萧潇不答话了, 只用手轻轻点了点自己鼻尖。
青年睁大眼睛, 惊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萧潇很厉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师傅原来已经厉害到了如斯地步。
他迟疑片刻,在一处墙根下停下脚步,拉住身边人的手,然后将蛟角刀从腰间解下, 递到萧潇面前,“这刀应该是你的。”
萧潇一只手被阮暮灯虚虚拉住,另一只手还拿着串糖葫芦,骤然见青年来这么一出,不同意也不否认,只抬起头,隔着个面具认真地看着对方。
阮暮灯见他不说话,干脆低下头,将宝刀拴到他腰间,又重复了一次,“这应该是你的。”
萧潇看这青年那执拗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他想了想,淡淡一笑,“也罢,你现在的程度还驾驭不了这刀,先寄放在我这儿倒也可以。”
说完,也不再和阮暮灯纠结蛟角刀的归属,而是主动牵起徒弟的手,朝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深处继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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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走走停停,边走边看,逛了约莫半个时辰,一条夜市便就快要走到了尽头。
这时萧潇忽然拉住自家徒弟,朝着街尾一个不起眼的小摊行去。
摊主是个七旬模样的老翁,一头银发梳得纹丝不乱,从弥勒佛面具下垂下的胡子也修得整齐,一对耳垂长而厚实,一看便是福寿双全的征相。
“陶翁。”
萧潇凑上前,热情地和老人打招呼。
“哎呦,原来是萧小友,好久没见到你了!”
老人推了推面上的弥勒佛,倾身凑近一点,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立刻叫了起来,“距你上次来山神祭有多久了?唉,时间太长我记不清了……总有……半甲子了吧?”
“我也记不得了,应该有吧。”
萧潇笑着和老人寒暄了几句,又向摊主介绍了身边的阮暮灯,一边说着话,一边在他的摊位上挑挑拣拣。
“哎呀,您老这儿今年怎么没有鲜桃了?”
他惊讶地问道。
“嗨,你都多久没来了!”
陶姓老者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山顶那泉眼枯了,小老儿那处水不够,桃儿都长不大,可惜、可惜咯!以后都没有鲜桃卖咯!”
“咦?可是那舞云台上的泉眼?”
萧潇讶异地问道。
“唉!不就是嘛!”
老人一面摇头叹气,一面从摊子边上摸出个宽口阔肚的大陶瓦罐来,揭开盖子,亮出里头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碧色小桃来。这些桃子都约莫不过小儿拳头大,全都去皮后对半切开,取了桃核,浸在晶莹浓稠的蜜水中,看起来很是诱人。
“虽然没有大桃子了,但这小雪桃是趁着鲜嫩的时候采摘下来,用上好的野蜂蜜和精盐细细腌过,拿竹签串上就可以吃了。口感甘甜微咸、鲜嫩爽脆、生津解渴,滋味也很是不错的,小友要不要尝尝?”
“好啊,那就来一串吧!”
萧潇答应着,侧头看向自家徒弟,“你喜欢吃桃子吗?”
阮暮灯原本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忽然听到萧潇和他说话,先是一愣,随即乖巧地点点头,“喜欢。”
这时,陶姓老人已经收下十几枚铜板,又用长签子串好了七八个小桃,水灵灵湿哒哒地递给萧潇。
“可惜了,原本想带你来吃鲜桃的。”
萧潇接过蜜渍桃串,又客气地和老者道了别,转身领着阮暮灯走出了夜市。
两人寻了处僻静的院墙,萧潇摘了戴了许久的面具,今晚第一次在自家徒弟面前露出真容来。
虽是一身明朝古装打扮,但这人本来就长相古典,薄唇含笑,眉如远山,一双桃花眼儿,看人时眼尾微挑,一对琥珀色眸子映着街口红灯笼跳跃的火光,三分妩媚七分勾人,明明是平日看惯了的相貌,阮暮灯却觉得耳根发烫,被对方握住的手掌也不由得沁出了细汗。
萧潇笑着将蜜渍桃串递到阮暮灯面前,青年连忙将面具往上一掀,推到头顶,然后低下头,一口叼住最顶端的半个小桃,将它直接从签子上撸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站在墙根下,肩并着肩,分食着几个甜滋滋脆生生的小桃儿。
阮暮灯一直微垂着头,指尖捻着块桃肉,安安静静地吃着。
期间他偷眼看了萧潇几次,发现他家师傅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那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青年总觉得萧潇目光中好像带了两个小钩子似的,又像他那白狐模样时的两只毛茸茸的爪子,仅凭视线就搔得他喉头发紧、心头火热,连口中甜甜蜜蜜的嫩桃都跟白蜡似的,嚼在口中,竟然连一点儿滋味都品不出来了。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桃子,阮暮灯两指上沾了些蜜糖,他心中正乱着,也没想那么多,就伸出舌,随意舔了舔。
“怎么,还没吃够吗?”
耳边传来萧潇含笑的声音,阮暮灯转过头,见他正捏着最后一小块指头大小的桃子,仓鼠似的一点点磨着牙,见青年楞楞看向他的表情,两眼立刻笑得弯了起来,“你还要吗?”
“不……”
阮暮灯的话堪堪只说出了一个字,却见萧潇含着那一小块蜜桃,忽然凑过脸来,嘴对着嘴,将那块桃肉渡到了自家徒弟口中。
然而四唇并未一触即分,萧潇趁着青年因呆若木鸡的空档,舌尖推着那块蜜渍雪桃,挤开齿列,一起搅着对方那僵着不敢动的舌头。
阮暮灯只觉得脑浆简直要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