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的清润眸子,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走?”
“因为皇宫是个无情的地方,帝王之家,向来情薄,我们不能留……”男子伸出些微粗励的大掌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发顶,望着他,目光柔和是满满的慈爱,“萧儿……从今以后,隐居在这山林,与世隔绝……你怕吗?”
“不怕。”少年笑着摇摇头,稚嫩的童声,充满阳光的清甜。
男人低头望着怀中还没来得及经历人生就要湮灭在这山林的小人,心中微微扯疼,他将少年的脸按在自己胸前,这样对方就看不到他眼中的悲凉,轻声道:“即使陪伴你的是无尽的寂寞,孤独,清贫,煎熬……你也不怕吗?”
少年伸臂环住了男人的腰,奶声奶气道:“师父说的不对。陪伴我的是师父,不是寂寞孤独,所以我不怕!”
“傻孩子。”男子低笑一声,终于释然。一拉缰绳,马儿跑的更快,向着密林深处。
这时少年突然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服,他将小脸皱成一团,仰面问道:“但是,师父,我们走了,夕月师兄怎么办?他不是还在皇宫里吗?”
“你月师兄……”男子涩然,眸中几许悲哀,叹道:“那是他的命……”
光阴流转,弹指瞬间。
十年,昔日的稚嫩孩童已经成长为一名英姿挺拔的少年。饮山泉,吃野果,与山野群兽威武。
一草一木皆是生灵,一鸟一兽孕育乾坤。
每日追逐麋鹿成为少年最大的乐趣,偶尔晚归碰到觅食的猛兽他也毫不畏惧,师父说过,论武力,人是无法和野兽相比的,但论智谋,人却远胜于之。
而且哪怕再不济,不是还有师父么?每当他深陷兽群,求生无门时,师父总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救他。
除了……那一次。
少年与一头受伤的母熊搏斗,母熊大概是急于回去喂食幼崽,而且深受重伤知时日无多,所以作困兽之争,每一次攻击都是拼尽全力。
少年几番熊口逃生,性命岌岌可危,他以为师父还会像以前一样赶来救他,然而并没有。
等到他终于将受伤的母熊杀死后,自己也已经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回到居住的茅屋,他想撒娇似的责问男人一句:“师父,你为何这次不来救我,害得我险些人入熊口?”
却看到师父已经倒在屋子正中央的地上,胸前插着一把银制匕首,却面带微笑。
“月……”少年望着匕首上歪歪扭扭刻着的一个小小的象形字,已经忘记了哭泣,这把匕首他太熟悉了,这个字还是他五岁那年亲手刻在那人的防身匕首上去。
“为什么……师父,你起来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少年挥拳捶打着男人早已冰冷的尸体,厉声痛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还会笑?为什么你要抛下我?师父!!!”
为什么你不止一次告诉我要好好活下去,即使孤独,却要先一步离我而去,让我永远孤独呢?
为什么你给了我如同父亲的慈爱,如同挚友的亲密,却又狠心抛下我?
“师父,为什么,你会这么包容他……甚至不闪不避……生受了他那一刀?”
躺在床上,韩萧将自己缩成一团。他紧闭着眼睛,微微发抖。幼时的记忆潮涌而来,挥之不去,让他再次陷入刚失去师父的无助之中。
“冷烨……”韩萧无意识地低唤,他想告诉自己,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会有人关心他,陪伴他,永远信任他,保护他。而此时他能想到的,只有冷烨。
早在七年前,韩苍子刚离世不久,他浑浑噩噩流浪到皇都,在围场初遇冷烨的第一眼,冷烨赐予他的温情就让他再难以自拔。
哪怕后来知道一切都是假象,只是那人为了利用他而故意做的样子,他也甘之如饴。
不想再孤独一人了,他想得到信任与被信任,尽管被曾经最信任的两个人伤的体无完肤。
一个答应永远陪他保护他的,却先一步离开了他,黑发人送白发人。
一个自幼一起长大,彼此拥有最纯净无忧的童年的玩伴,却背叛他,杀死了他唯一的亲人。
世间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信任的呢?
但,又有什么是不能被信任的呢?
好想……见到那个人。
看他眉目如画,姿容绝色。听他嗓音低哑,柔情似水。
“烨……我想你……”
才分开一刻,我已经陷入思念,无法自拔,也不愿自拔。
***
最终冷烨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想到韩萧离去时难看脸色和微微失神的落魄,他心里就很不安。
于是一处理完手头国事便立刻命小李子去准备饭食,他亲自为韩萧送去,却没料到对方早已经睡下了。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按照韩萧的作息规律,的确为时尚早,何况他连晚膳都没用。
微微皱眉,冷烨将食盒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向床边靠近,却见韩萧紧闭着眼在睡梦中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极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就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儿。
冷烨心中微微刺痛,青峰崖那件事真的给韩萧的打击这么大吗?让他只是想起来就会不安,会失去安全感?
韩萧眉头紧锁,鼻翼随呼吸微微翕动,他抿着唇,将自己最脆弱无助的一面不知不觉展露在冷烨面前。
指尖覆上韩萧紧皱的眉峰,冷烨想抚平那些伤痛,那些他所给韩萧留下的无法弥补的痛苦记忆。
韩萧显然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