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于归站立许久,看着远处那空荡荡的白玉台,而后行以大礼,以额抢地,“不孝弟子徒望,求见师祖。”
无尘山中,晨雾弥漫,有仙鹤破云而出,形态自若。
颜于归再次一磕,掷地有声,“不孝弟子徒望,求见师祖,望师祖成全当年之约。”
朗朗清音在大殿回荡,颜于归直起身子,目光悠悠盯着前方,许久,那白玉台上才缓缓显出一仙风道骨的老人家。
两人隔着几丈,远远一望,台上人阖眼,双手合于丹田,淡淡道:“几时回来的……”
“今日。”
“一回来就上了无尘峰?”
“是。”
老者抬眸看他,似乎想要透过他看见当年那个不足七岁的孩子,终于,他叹息道:“当年为师云游八方,过锦镇遇到了尚不及七岁的你,那时的你不打算扬名立万,不打算惩奸除恶,就只求为师带你回缥缈门,为师问你为何要拜入缥缈门门下,你说要找一个人,而这一找就是十五年……”
“缥缈仙山,你十五年如一日等候的便是那殿外石阶上站着的人吗?”
颜于归十指紧握,眼睑下的双眸平淡如水,他依旧淡淡一句话,“求师祖成全。”
“你清楚他是何人了?”
袖中十指微微一动,颜于归不答话,上面人缓缓道:“年少食色,人之常情。徒望,你天资聪慧,是我缥缈门几千年难遇的弟子,如今当真要为了一时兴起而放弃多年修行吗?”
“弟子从不会放弃修行,只是于那一人,也不能放弃。”
那人无奈地叹息,缄默再三,沉声问道:“你当真决定离开了?”
“纵万死,不违初心。”
他的初心,不仅仅是仙道,还有将若。
掌心被印下划痕,这是颜于归第一回如此忤逆那人,可是他不会后悔,如果这一步他不能走出,那日后他与将若将永无可能,一想起这个,颜于归就猛然不安起来,一如在那梦魇控制下般,痛不欲生。
缥缈门师祖沉默地看着他,早已洞悉一切,他感慨道:“既如此,你便带他离开吧。但是有一件事,你作为缥缈门大弟子,仍需恪尽职守。”
颜于归颔首,面上明显显露了悦色,“请师祖吩咐,弟子万死不辞。”
缥缈门师祖垂目看了他一眼,而后右手微抬,真气散出,一卷书册浮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这是……”
“你可还记得妖皇扶游?”他口吻平淡,神色却专注异常。
三千年前,妖界以皇为尊,那时并没有三足鼎立之象,唯扶游独尊,那时百妖恶杀四海,仗着妖皇扶游,祸害人间,九重天上忙得焦头烂额,最终却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最后无法,便由仙帝亲自请出了长乐玄清府之主――玄清神君。后来,玄清神君不负众望,将扶游封印在了长佑谷,但为此,玄清神君亦大伤元气,不得已闭关于长乐玄清府内,千年不曾出现。
“时隔三千年,旧日守阵者早已离开,而缥缈门作为天下第一派则担负起了守阵者的职责,一晃百年。”
一般而言,前人陈述诸多建树便是为了后来的灾祸做铺垫。果不其然,下来便是言简意赅地说了近年长佑谷的异样。
原来四十年前,守在长佑谷的缥缈门人突然被一群狼妖偷袭,这一群狼妖不用明说,颜于归便知他们来自于狱影山无疑。一夜血战后,众狼妖惨伤,落魄而逃,自此以后,缥缈门又加强了防范,相安无事了四十年,而近日,有人却发现狱影山的活动越发张狂了,几乎每日都会出没于长佑谷。
“按说玄清神君留下的封印,若非他本人降临长佑谷,一群宵小之徒绝无可能打开,但如此放任不管,恐生祸端,是以你这一行,便需走一趟长佑谷,助千机峰解决长佑谷之事。”
也就是说他还得带一群小徒弟出去了,颜于归心中不爽,默默叹了口气,当下抬手抱拳,朗声道:“弟子知道,弟子定不辱使命。”
“好了,你走吧。”
白玉台上人缓缓消失,颜于归拜了三拜,这才出了大殿。殿外,将若负手而立,仰头眯眼看着那几乎触手可得的明日,闻声回头,淡淡一笑。
“无尘峰那老头子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颜于归嗤笑,先他一步下了石阶,将若负手跟在他身后,挑眉道:“那可不是,以往交过手,虽然挂着个正人君子的牌子,可私底下半分亏都不吃,让人牙疼的紧。”
能让将若觉得牙疼的人还真是少有,颜于归一手压唇,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长佑谷那里出了点状况,我得去看看。”
“长佑谷?封印扶游的云长佑谷?”将若手指摩挲着下颚,对于此事,他倒是有所耳闻,据莲止调查,聂良似乎要破坏那封印,放扶游重回妖界,这是荒谬至极的想法,也就聂良那种渣渣会如此嚣张了,也不想想,他要破坏封印,九重天上允许了吗?
“正好,新仇旧恨可以同他一笔算完。”
“新仇旧恨?”颜于归偏头,他怎么不知道聂良何时与将若闹得不可开交了。
将若眯眼一笑,颜于归不知道,将若已经将他上一世的离开归咎于聂良了。
“长佑谷那里不急,照师祖的意思,是打算等常山几人回来后稍作休息,然后让他们启程去长佑谷,所以我们现在去哪里?”
“你现在还算不算缥缈门弟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