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盯着面前的明昭,被气势完全压制住的身体竟然随着他近乎痉挛的动作一点点动了起来。
“不许你侮辱他!”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如同索命厉鬼,激起的气势将周遭平静的河面激荡出圈圈涟漪。
“像你……像你这种恶人!没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明昭懒洋洋垂下眸子,手指在船沿一拍,明烛身上的气势顿时再被压制,“哐”的一声踉跄倒在了位子上。
明昭淡淡道:“看在我给你当船夫,拼命划了一下午船的份上,叫我声爹吧。”
明烛拼命地挣扎,妄图摆脱他的控制,冷笑一声:“你也配?”
明昭道:“配啊,当然配。”
明烛:“……”
明烛似乎知晓了自己的脸皮厚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天赋了。
明昭依然在低垂着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烟枪——大概是烟烬将细小的烟嘴孔给堵住了,他一直在皱着眉往船沿撞着,看起来极其不耐烦。
“哎,儿子。”明昭最终放弃了,抬起头看着那面目狠厉的明烛,神态自若道,“你小时候到底是怎么帮爹把这玩意里面的灰给弄出来的,教教我吧?”
明烛:“……”
明烛脸上浮现一抹狠厉,漂浮在空中的夸玉剑瞬间化为原型,被一阵灵力牵引着,呼啸一声飞快朝着明昭后心刺了过去——完全是不留一丝余地的狠辣。
明昭又把那遭天谴的烟嘴磕了两下,眉头紧皱,愁得不行,完全没有将背后的神兵利器放在眼中。
下一刻,满是戾气的夸玉剑在即将刺入明昭后心时猛然停顿在了一寸处,仿佛是被什么强行拦住了。
“儿子,”明昭道,“别一见面就要弑父,我这些年问了很多人,别人家父子真的不这样,把剑收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明烛脸色更冷了,但是还是用勉强能动的手微微一勾,夸玉剑顺势飞窜回来,飘在他身后,缓慢发出半圆的红圈,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明昭也有来有往地将那骇人的气势收了回去。
明烛冷冷道:“你一言不发将我的人打飞出去时,怎么没想到有话好好说?”
明昭继续把烟嘴往船上磕,漫不经心道:“哦,你说那个沈家的小护卫啊,我又没下死手,不会有事的。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迟钝,如果不是我划桨划得手有些酸,魔气外漏了一点,大概下了船你们都不会发现这一路上是把谁当船夫呢。”
明烛道:“呵,一个魔修老王八蛋罢了。”
明昭“咦”了一声,道:“别这么说我,爹会很伤心的。”
“老王八蛋!”
明烛有些糟心地瞥了明烛一眼,脾气很好地退了一步,道:“那,别加‘老’了,听着我好像都胡须一大把了。”
明烛被他东一句西一句说的终于有些不耐烦,直接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我没闲情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要打就打,不打你就在那等死,我立刻成全你。”
明昭又“咦”了一声,道:“儿子你也太苛刻了,竟然连别人说遗言的机会都不给。”
明烛:“……”
明烛更加坚定了弑父的信念,觉得不把这个老王八蛋毙于掌下,自己都有枉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明昭终于将那烟嘴里的灰磕出来,重新装了些旱烟吧嗒吸了两口,状似随意道:“对了,儿子,这么些年了,你还是那么怕高吗?”
明烛忌惮地看着他,手微微发抖地想要抬起握住夸玉剑。
下一瞬,明昭在摇晃的船上轻轻站起来,身形如同鬼魅般倏地出现在明烛身边,五指朝明烛背后一按,将飞窜而来的夸玉剑直直按在了船沿。
夸玉剑发出剧烈的嗡鸣,却被明昭那巨大的魔气压制地动弹不得。
明烛瞳孔一缩,本能地想要朝离他不过三寸的拍出一掌,不过还没等他出手,明昭就轻飘飘地拎着他的衣襟,另一只手朝着脚下一叶扁舟猛然击出一掌。
霎时间,瀚海般的魔气将那孱弱的小舟击得一片粉碎,与此同时明昭拎着明烛拔地而起,呼啸一声窜至数十丈外的高空中。
明昭一身不起眼的灰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将烟枪别回腰间,抓着明烛的衣襟在半空中停下,下方便是已经缩小无数倍的说玉城。
“明烛,张开眼睛,往下看。”
明烛四肢完全不着地,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外衫划在肩上,随风飞舞,他死死闭着眼睛,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明昭见他满头冷汗,却还是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愿睁眼的模样,魔瞳微微一闪,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他冷淡道:“我再说一遍,睁眼,要不然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明烛浑身一颤,长长的羽睫微微颤抖,这才缓慢张开了眼睛。
“乖孩子,往下看。”
明烛眸中全是水雾,在高空中随时都会被这个老王八蛋扔下去的认知让他整个脑海一片混沌,连声音都像是蒙了一层结界般听得不太真切。
他满脸恍惚地跟随着明昭的命令往下看去,当视线触及到脚下几乎缩成一幅画的说玉城,整个人都懵了。
离地数十丈的高空和噩梦中深不可见底的深渊一点点的重合,就连周遭的落日余晖也在飞快消失,梦魇中从漆黑深渊中骤然出现的血盆大口仿佛下一瞬就要腾空而上,将他整个身体囫囵吞下去。
明烛完全被吓傻了,一动不动盯着脚下灯火通明的说玉城,惨白的唇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