龌龊下作
明烛一觉睡到了晚上,迷迷瞪瞪醒来还没清醒,便含糊道:“那帘……”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他轻柔扶起,又轻轻喂了他半杯水,明烛这才清醒了。
他迷茫张开眼睛,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周负雪肩上,半个身子都歪在他怀里。
明烛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不是迅速离开,而是眨着眼睛看着周负雪,似乎很疑惑:“周负雪?”
周负雪还是之前那个冷淡样子,将他扶起来后便抽身后退,连声招呼都不打,明烛一时靠不住,险些从床榻上翻过去。
明烛坐稳之后惊魂未定:“你……”
周负雪道:“那帘在书房等你,让你醒了之后便前去。”
“那帘?”明烛揉了揉眼睛,自顾自地起身洗漱一番,这才披着厚厚的斗篷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那帘那些药的缘故,明烛身上灵力恢复的飞快,大概再用几日时间便彻底恢复,此时出门也懒得再坐轮椅,缓步朝着隔壁书房走了过去。
那帘依然在研究镇灵灯,他手中捏着一团青影,看着好像是哪个修士的魂魄,此时正若有所思地打算将魂魄往镇灵灯里塞。
明烛走过去,道:“你找我?研究出什么来了吗?”
那帘摇摇头,道:“这镇灵灯你确定是这样用的?我这几日找了几个人类修士的魂魄试了下,发现根本没什么用。”
明烛不甚在意地伸出指尖在那镇灵灯张牙舞爪的白线上轻轻勾了勾,发现那白线却也只是讨好地缠着他的指腹,没有丝毫要勾他魂魄的架势。
明烛“啧”了一声,似乎很失望,他道:“那些人类修士都是什么修为的?”
那帘道:“金丹或元婴。”
明烛笑了笑,道:“那你试试看大乘期的有没有效用不就得了?”
“你怀疑和修为有关?”
“不,”明烛道,“我只是让你找点事情做,别总是来烦我。”
那帘:“……”
那帘瞥了他一眼,道:“说到这个,日照山……”
明烛抬起头,金色兽瞳阴沉看了他一眼。
那帘耸耸肩,道:“我都说了不会动日照山的人你怎么还是不信我啊,我是想说,日照山的沈娣安前几天已经用了玲珑玉,心疾痊愈,就连修为也恢复了八成,我正在想要不要请他过来一趟为你医治,你觉得如何。”
明烛淡淡道:“我觉得不如何,现在挺好的,我不需要医治。”
那帘看着他百无聊赖缠着镇灵灯发出的白线玩的场景,犹豫了半天,才道:“你每次让我杀了你,是真心的吗?”
明烛的手一顿,许久才道:“嗯。”
“即使你现在已经归世,你那些师弟如何珍视你,你也不想活下去吗?”
明烛有些不耐烦,道:“他们珍视的只是五十年前的明烛,我先前只是装成明烛的样子他们才那般对我,若是我随便到一个人面前盯着不讳这具妖修的身体,他们指不定会像明浮华那样想置我于死地。”
那帘道:“但是周负雪不一样。”
明烛的手指轻轻一动,接着死死抓住那缠绕的白线,猛然一用力,镇灵灯的白线被他硬生生徒手震彻粉末,其他的白线见状争先恐后地钻回了镇灵灯内,再也不敢出来了。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和周负雪没关系,他待我再好,也只是纯属喜欢当初的明烛,和我,不相干。”
那帘似笑非笑看着不知为何便发起怒来的明烛,淡淡道:“你知道他找了你整整五十年吗?”
明烛一愣:“什么?”
那帘将一旁一枚闻风楼的玉令甩给他,道:“你自己瞧瞧吧,我还听说周明重曾经想要带他回降娄继承周家,但是被他拒绝了,而且还和周明重因为你之事闹得不和,就连归宁也敢顶撞。”
明烛怔然接过玉令,一目十行地看完,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帘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再提这一茬,随手将一个生了锈的簪子插在明烛头发上,轻声道:“回去休息吧,不要忘了吃药,我知你不想活下去,但是既然都苟活了那么多年,何不尝试着安安稳稳地一直活下去,只要你活下去,前方的路不一定是荆棘满地。”
明烛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愣愣站起身走了出去。
周负雪正在外面候着,看到他失魂落魄的出来,有些愕然,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看着他。
明烛怔怔看着他,片刻后才察觉出自己的视线太露骨了,很快收了回来,欲盖弥彰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负雪反问道:“那我该在哪里?”
明烛一愣,这才有些不自然地回去了房间中,却意外的发现周负雪一反常态竟然也跟了进来,而且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移都移不走。
明烛试探道:“你不怕我再折腾你了?”
周负雪表情有些古怪,但是却没再说什么。
知道了不讳就是明烛之后,那天晚上来回唤他过来指使他干一些鸡毛蒜皮小事的作死,在周负雪看来,也瞬间变成了明烛想要他陪在自己身边使的小性子,愤懑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还隐隐约约有点好笑和欢喜。
周负雪道:“今晚我为你守夜。”
明烛吓了一跳,开始思考周负雪是不是吃错药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道:“但是我房里没有偏室,也没有多余的床。”
周负雪淡淡道:“如果不讳大人不介意的话,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