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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则僵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怔怔转回身,拖着发木的腿,慢慢挪进了厨房。看着一桌子饺子,没有丝毫胃口,婶婶不知所措,甚至有些不知该把自己放在哪里,是把下一波饺子煮了?是继续摆小碟?愣了好一会儿,与一美四目相对,便小声对一美说:“你先吃。”
一美有些失神,听了婶婶的话,微微摇头。
她吃不下。
小姑问:“怎么了?书庭见那个男生他妈是今天吗?”
婶婶点点头:“是啊。”
“她之前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说跟小许在苏州玩几天再回来,这怎么……”
正说着,从一美房间里开始传来书庭抑制不住的哭声,一开始是“呜呜”的,像把头埋进了枕头里,过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变为全然的嚎啕大哭。
听着哭声,全家人的心都紧在了一起。
甚至不明事理的周小明,也乖乖坐在小姑腿上,看看一美、又看看婶婶,见大家都是惊慌失措的模样,于是也不敢吭声,只是一脸懵逼地坐着吮手指。
婶婶整个身子僵硬下来,站了好久,直到一美拉了拉婶婶的衣袖,婶婶这才怔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哭声一直持续了很久,像足足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书庭抽了抽鼻子,又下床拿抽纸,擤了十几次鼻子,而后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翻出卸妆水、护肤品、换洗衣物,“咯噔”一声按下门把手,走出来,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锁上门,书庭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浮肿,脸颊涨红,因为哭了太久,毛孔也变得粗大,整张脸开始营养流失,妆容更是花得一塌糊涂的自己。
这么丑的自己,本来也不值得人喜欢吧。
她打开了化妆棉,拿出两片,又打开了卸妆水,胡乱洒到了化妆棉上,开始卸妆。一边卸一边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流过红肿的面颊,有些刺痛。
卸了妆,又往浴缸里放了水,整个人坐进去。
厨房里,三人听书庭还在哭——这一次只是小声的抽泣,时不时传来抽鼻子的声音,每每听到,都叫她们心惊肉跳。
婶婶担忧地皱着眉;“这是怎么了?”
小姑说:“吵架了?分手了?”
一美说:“不会是他妈妈对姐姐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吧?”
婶婶便生气地叹了一口气。
书庭在浴缸里坐了好久,直到水彻底冰透了。
原本拿了换洗衣物,只是也懒得换了,于是裹上浴巾走出去,回到一美房间,整个人湿着头发躺进了被子。
……
姐姐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
每天饭也不怎么吃,水也不喝,只是关着窗帘,一直昼夜不分地躺在床上。有时看手机,有时觉得拿着手机重,便什么都不干,只是怔怔睁着眼睛发呆。有时放空着、放空着,便又忍不住地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常常沾湿枕头的一大片。
晚上,一美和姐姐同床躺着,一美平躺,姐姐则总是背对自己侧卧,身子蜷起来,把手压在脸下。
一美心里纠结不已。
不知是该陪姐姐聊聊,还是让姐姐自己呆着。
有一次一美看身边姐姐的手机不再亮着,以为姐姐睡了,于是轻手轻脚下了床,去上了个厕所,只是回来时,打开房门,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光,一美却见姐姐原来一直睁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一美有些吓到了,姐姐怎么了?
她又轻轻走进去,爬上床,而后叫道:“姐姐。”
“嗯?”
“你睡了吗?”
“还没,你先睡吧。”
对一美说话时,姐姐的声音总是似水一般的温柔。
一美睡不着,只是也不玩手机,怕手机亮了影响姐姐休息,而不知是在凌晨的什么时间,在身边,姐姐又开始流泪,时不时传来小声抽鼻子的声音。
至于那天上午在许翼辰家发生了什么,书庭一个字都不曾对家人提起,之后,也永远不会再提起。
妈妈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说:“吵架了,分手了。”
妈妈问:“怎么分手了呢?你见到他妈妈了吗?他妈妈说什么?”
书庭说:“没见到。”
她没见到他妈妈。
她确实去了他们家,但也确实没见到他妈妈。
那天上午,出租车开了二十分钟,开到一个别墅小区门口。里面是一片精美的桃源,有绿油油的树,有清澈的水,有穿过河面的小拱桥,漂亮的建筑物稀松地坐落在上面,而许翼辰家便是其中一栋。
书庭并没有太惊讶。
她早料到什么小厂子、小公司,都只是他的谦辞。
到了家里,迎接他们的是一位保姆阿姨,有些中年发福,白白胖胖的,很和蔼。身上的衣服、裤子,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