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忘了当初的策论究竟出于何人之手?”
平阳侯徒然被傅修齐揭了短,额角跟着一抽,只觉自己的脸皮好似都被人扒了一层似的,恼恨随之愈盛,更是一叠声的叫人拿家法,真是恨不得把这孽障打死了了事。
傅修齐却紧接着道:“我既然能写出那样的策论,能十一岁考得童生,如何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挣出些银钱,资助卫家?以我之能,若想要银钱,实有千千万条路,何苦要寻那只有蠢人才想得到的偷盗之法?”
说到此处,傅修齐扬起下颚,抬眼去看上座的许氏,淡淡道:“夫人,堂上办案尚且还要看人证物证,您说我偷盗却拿不出证据只凭臆测,实恕我不敢认此罪,陷亲不义。”
“你!”许氏只觉傅修齐看来的目光仿佛刀尖,刺在她的面上,刺得她再也无法安坐。她险些没有跳起来,“你这,你这......”
许氏一时骂不出口,只得抬目去看平阳侯,气恼:“老爷,你看他!”她是正盼着平阳侯赶紧拿家法打死了这该死的孽障才好!
平阳侯此时却没说话。他眼下既有被儿子顶撞的怒火,也有被人当众揭短的恼羞成怒,但多少还是有些理智强自撑着:傅修齐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极有天资,极其聪慧,这样的人想要银钱还不简单,怎么会笨到偷东西——还是偷自己家里的东西?
心知此事怕是另有说法,可叫传家法的话都已说了出去,狠话也放了出去,若是不拎着儿子打一顿,平阳侯实在是气不平!
就在堂上气氛僵持不下时,忽而听得门外又有人上来通传——
“侯爷,夫人,谢家派了人来。”
“谢家?”平阳侯被怒火烧得几无理智的脑子好似被冷水浇灌,徒然清醒下来,立时反问道,“哪个谢家?”
“是谢首辅府上的人。”
此言一出,便如晴天霹雳,堂上诸人都不觉一顿,平阳侯甚至顾不得再理傅修齐这孽子,不觉露出笑容,忙不迭的道:“快,还不快把人请去厅上说话......”
说罢,平阳侯又看了看自己的衣冠,想着是不是要换一身衣衫——来的约莫只是谢家的下人,可这个时候过来,指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呢......想到这里,平阳侯又侧过头,看了许氏一眼。
许氏心下正暗恨着,手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不禁又瞪了傅修齐一眼:谢家的人来得好生不巧!倒叫那庶孽逃了一回去!
虽如此,许氏心中最重的还是平阳侯,想着谢府来人必有要事,她还是依着平阳侯,匆忙起身,殷切应道:“我服侍老爷,先换身衣裳,整一整衣冠。现下这样出去,到底不好看.......”
平阳侯点点头,连看都没看傅修齐,只是含着一抹慈和的笑容与其他几个孩子道:“你们几个也别再站着了,赶紧回去......”
傅景轩领着两个妹妹与父母行了礼,这才起身出门。
平阳侯与许氏夫妻两个人亦是忙不迭的转身去换见客的衣衫了,倒留傅修齐一人独站堂上,无人理会。
傅修齐沉默片刻,垂目看了看那砸碎在地上的茶盏:上好的青玉茶盏本就薄如蝉翼,被平阳侯含怒一砸,自是碎成了一片片,早就冷了的茶水淌了出来,猩红色的长毯亦被洇染了一团深色......
傅修齐线条冷硬的唇角忽而扬起,不知怎的,嗤笑了一声。
屋内灯光极明,明光照在他那张堪称绝艳的面容上,照入他幽深的黑眸中,明灭不定。
好似是一缕熹光照在清晨的薄雾里,金色的光穿透薄雾,悄悄照出雾后无限的瑰丽与壮美,将那令人无法想象、令人神魂颠倒的美展现在世人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傅修齐:啪啪啪,这么响亮的打脸声,你们听见了么?
今天更晚了,我忏悔qaq
小小声和大家说晚安,么么哒~
☆、治平
来的正谢府老管家。
本来, 谢首辅也就那么一声吩咐,不过是传个话的事情, 随便派个人来也没什么。但是老管家却想着:谢首辅已是多年不曾收徒, 如今好容易松了口要收徒, 他也该郑重些,亲自来一趟。再者,这年头师徒犹如父子, 确实是该小心郑重些。
只是, 老管家进了平阳侯府,还未说明来意便被人请到了花厅, 只得一面喝茶一面等着平阳侯府的人。
好在,他没等多久, 这便见平阳侯上前来。
只见平阳侯一张俊雅的玉面都笑开了, 语声亦是十分和缓亲切:“我府里有事, 一时儿竟是耽搁了.......”
不待老管家应声,他又忙不迭的问起对方来意:“眼下时候已晚,也不知首辅大人这个时候使人过来, 可有什么要交代的?”他还记得,去岁谢首辅还只是谢阁老时, 他朝上献策,谢阁老便赞他“难得奇思,颇有自然之理,可见用心甚深”,想来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这个时候派人来他府上, 指不定真有什么要事要吩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