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把您和这样一支军队拱手送人?”
这陈国主脑子里是有坑还是有水还是直接有个黑洞啊?
听得出褚襄话里的意思,江婉如提起自己父亲,冷冷地讥笑了一声:“我少时学骑马,我兄长还屡屡从矮马身上跌下去时,我便已经可以策马驰骋,甚至尝试骑射,于是我父王曾不止一次抱我在膝上,感慨道:婉儿啊,你若是个公子,便该是我陈国储君,可惜,竟阴差阳错生了个女儿身。之后便会独自叹气良久,继续殷切盼望我那不成器的兄长能有所提高,再瞧见他实在烂泥扶不上墙时,又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回宫责骂我母妃,将一双儿女性别生错了。”
褚襄听来简直想笑——后代性别的决定因素是父亲精子携带的dna,和妈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江婉如大约是憋了太久,一股脑说道:“我陈国陆波城将军和他那个夜族军师及其擅长布阵,以奇门遁甲和玄妙的阵法来对敌,但手段极为单一,若是敌人不肯与他们正面冲阵对抗,他们什么阵法都是浮云的,于是我便提议,成立一支轻装骑射队伍,可以用来控制敌人,配合正面战场进行诱敌制约,我父亲第一次听我这么说,将我好一顿责罚,令我在祠堂抄写女德女戒,只因为——我一个女孩怎么能学这些,我不该偷偷去听了兄长的兵法课。”
“可你的确是对的。”褚襄道,“你国陆将军的阵法再好,我若调兵袭击旁侧,或者包抄绕后,不走你摆好的阵,那所谓的奇阵便毫无用处,而他又不可能每场战役都得到地势的配合,势必会有无处依傍的开阔地形战役要打,若没有你们的骑射制约,只有傻瓜才会钻他的阵。”
江婉如点头:“是,所以后来我父王虽然恼怒,也不得不令我组建骑射队伍,国内武将也并不将我看在眼中,他们之中无人擅长骑射,便只得由我亲自筹办,但这帮自持甚高的武将觉得——公主一个女娃娃来胡闹,什么大事儿都是成不了的。于是为了证明我不行,他们便处处不配合,我这骑射军队想从军中选拔射手,他们送来的全是些歪瓜裂枣,气得我干脆从宫里各处选了宫女”
是以,如今陈国,与威虎大军和奇门遁甲齐名的这支神秘军队,竟至今无名无号。甚至,没有人知道这是一支纯女性队伍,领兵的是陈国公主本人。
“想来,那帮武夫觉得,若是我这公主领兵的名号穿出去,该是大大丢了陈国脸面的。”江婉如哼了一声,“一个贵族公主,不会女红,不懂弹琴唱歌,不会跳舞乐器,手上老茧比男人都厚,真真是败光了国家颜面。所以我父亲将我嫁给唐国,完成了我作为公主的联姻使命,这会儿怕是长出一口气了,反正嫁出去了,联姻完了,政治目的达到了,你们唐国瞧见新王妃粗鄙不堪,他们也是死都不肯退货的,谁叫唐国国主自己脑袋上还顶着个‘蛮夷诸侯’的名号呢!”
听到这里,褚襄要不是碍于古代礼数和装逼形象,简直就要追桌大笑了——竟然迂腐到将一整个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拱手送人,只因为这支部队的性别为女……陈国即将灭亡,可惜亡他们的不是他褚襄,实打实是他们自己啊。
他们说话这功夫,三百多女战士已经准备完毕,她们陪嫁过来时虽然偷偷携带了武器,但没法携带她们的爱马,于是便紧急从唐国军备处调来适合骑射的军马,军马身上都有纹着唐国的徽记,留守的龙雀营少年们利用从银鹰前辈那里学来的针线活,飞快地给每一个女战士胸前绣徽章。
女战士们有些错愕,僵着身子,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于是,褚襄转过身来,极为郑重地对她们行了一礼,沉默的女战士中传来不小的惊呼。
他却神色如常,直起身子道:“你们或许做惯了影子,习惯了穿梭在暗处,无人知晓,但我却不能让你们继续无名无号,今日你们站在了唐国的王旗下,便是我唐国最英勇的女武神,女武神岂能无名无姓就这样出门?”
褚襄转过身,白宁将一卷旗帜递给他,他两步跳上一个高台,将旗帜哗啦一下抖开,高声道:“这面旗帜,最开始本是为赤鸢营设计的,但赤鸢们更喜欢红色,这面旗帜开始时却设计成了黑色,因为我瞧着典雅好看,便一直留着,现在想想,竟是提前为你们留的。所以从今天起,你们便是——玄鸟!”
玄鸟,在星际舰队里,褚襄在特战队时,队长邵云的代号便是玄鸟,在神话传说中,玄鸟乃是东方女战神,又是不死的神鸟,于是邵云选了这个名字,如今这些女孩,岂不各个都像是女战神一般英勇无畏,褚襄觉得,邵云应该愿意让这样一群女孩分享她的代号的。
女孩们抬起头来,看到旗帜上展翅的黑色神鸟,不可抑制地便湿热了眼眶。
“国主仍未脱困,此役,便拜托诸位,褚某就在此等待诸位凯旋的消息!”
黑色的骑兵小队如同一滴墨汁滴入混乱的战局,这些女孩只有三百余人,她们不是千军万马,却像一根马鞭,能指挥调度千军万马。江婉如的宏观判断能力令有着ai作弊的褚襄都不禁咋舌,这个女孩在一片混乱之中,能够头脑清晰地分析出如何调度调整才是最佳的——她不仅仅能调动己方军队,她和她的士兵们手挽长弓在战场游走,一波一波的箭雨轻易就能将敌人逼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去。
三百人形成方阵,江婉如身边的副官以旗语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