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现在在岗的人,他才能……
才能什么呢?
不知该说是“安心”还是“死心”更恰当。
明泉的餐饮楼和会议楼都与主楼内部相通,沈俊彬初来乍到没摸清规律,走着走着就走到餐饮楼和主楼的连接处,迎面撞上一位年资颇深的行政主厨——二人曾多次在北京总部沙龙会议上同席,人家一秒钟都没用就认出了他。
他的身份“败露”,直接被拉进了西餐厅熟悉环境。
西餐厅此时的忙碌在他看来都是小作坊式的瞎忙活,但他不能在客人面前明言提点,只能遣散了过来问好的员工,让他们先去忙着。谁知刚站在吧台边没一会儿,就接到了那么一个电话。
对方一开口,听语气他就知道是来查标准程序的,再一看来电号码则更加确信——试问有几个外宾到历城会弄个尾号为“12345”这么牛逼的手机号码?就算有吧,难道有这样本事的人还会傻傻分不清总机和西餐厅的内线号?
太低级了。
他像教幼儿园小朋友打电话一样应付着,直到对方说自己肚子疼。
一个吃坏肚子却不打120,而是先找总机的外宾,可以说是相当有情调了。
这本是两套程序,偷懒合并在一起检查显得不伦不类,他也只好入乡随俗陪他……突然,某一个瞬间,沈俊彬的大脑还没转过弯儿来,直觉先一步敲响了警钟。
这绝不代表他这些年曾经刻意回想过那个人和那些事,他的怀疑仅仅是因为当时盛骁在他面前搓着书角老念这一页,哪怕他是只鹦鹉也该学会、是条金鱼也该记住这句话了。
仅此而已。
不过他确实很意外,结合专业基础与工作年份判断,盛骁现今所能达到的最高职位应当不超过前厅经理。
他没想到这个贱人居然爬得这样快?
百翔的考核制度是不是有什么严重的漏洞?
那个人在电话里说:我是盛骁。
语气还挺傲的,看来他在这儿混得不错。
沈俊彬马上反查了他一手,说西餐厅没人有空接电话。言下之意:太忙了。
可这贱人居然跟他说“没人盯吧台你不当班也不能接电话”?
姓盛的是不是傻了?
按照责任制度不当班接电话确实要承担自己本不需要承担的责任,但这种情况难道他不该第一时间先到场视察,判断是否有计划外客流到店,是否需要住宿酒店的员工临时加班?
看到姓盛的站在西餐厅门口时,沈俊彬心想:混得不错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这个王八蛋,gaver了。
他只需要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他就能让盛骁体无完肤地引咎辞职。
“京三角”地区分店的压力何其之大,繁荣之下是何等的暗流汹涌,在那个圈子里混过的人想给下面这些代管店的小朋友使绊子,sy。
可下一秒,他看到这个人款款向他走来……披着光,踏着影,一步步踩在黑色的磨砂地面上,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忽略多年的一段重要记忆蓦然苏醒,姗姗来迟。
他好像想起自己当年为什么甘愿“吃亏”,甘愿悄无声息地默默离开了。
“盛经理。”公共场合,直呼其名被员工听见不太好,沈俊彬改了称呼。
那一晚过得有多激情澎湃,第二天他从床上试着往下爬时就有多叫苦不迭。
只怪当初太年轻,是人是狗看不清。
他对记忆中当年那个寸步难行的自己微微一笑,不冷不热地说:“以后,就麻烦您多关照了。”
餐厅里回荡着悠扬的音乐,就餐的客人低声细语,玻璃杯和刀叉瓷盘偶尔轻轻碰撞,发出玲珑清脆的声响。
有位声音好听的姑娘无意中一声娇笑,像百灵鸟。
盛骁不明白,沈俊彬方才还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为何又忽然笑了?而且眼里似乎还盛着没说出口的话。
也许人家是出于习惯,也许是出于礼貌,当然,如果是想示好的意思,那再好不过。
毕竟他们都还年轻,人生的宽度不应该被往事局限,他们都应当朝前看,面对更大的挑战。
这个面子,盛骁一定要给。
他毫不犹豫地将id锁屏,以示不再追究主管排班的问题,伸出手道:“当然,今后也请您多指点。”
作者有话要说:
盛经理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会醒悟
第8章
当年盛骁刚到明泉国际会议中心时酒店正处于筹建期,他们睡的是板材房,上下铺。
由于板房也有建筑安全指标,不能围起地来想盖多少就盖多少,所以那时刚招聘来的员工像火柴盒里的火柴一样集中在几间屋里,他们的左邻右舍就是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兄弟。
酒店行业基层员工流动性大,曾经的人们大多都已离职,但直到现在,在明泉近千名员工中,曾和盛骁睡过一间屋的哥们儿至少还得有50个。
所以要说关系好就网开一面的话,那和盛骁关系好的人多了去了,他岂不对谁都得网开一面?
他这个夜值经理还当不当了?
但是沈俊彬一开口说“多关照”,盛骁就觉得,自己非答应不可。
除了对未来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表现出诚意外,这种心情还类似于……他似乎正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认为自己理应对另一方负一定责任。
哪怕吃点儿亏,扛点儿锅。
可沈俊彬也是个男的。
所以这种想法,比较可怕。
深夜两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