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邱十里捋顺思路,收好笔记本,说道,“这是他们不清楚的。如果他们敲对了门,也还是做不成。”
时湛阳站起来,赞许地看着他,“房间小还有一个好处,有什么大动静,隔壁都听得见。”
邱十里却低下头,他已经完全琢磨清楚了,方才大哥固然也认为他在洗澡,不觉得老四一个人能应付得好,也没指望他来帮忙。又之所以明知对方不轨还要开门,那是因为不想让歹徒反应过来去敲他和老四的门。
“这样还是太冒险了,”邱十里把尸体靠墙摆好,也站起身子,“兄上,你和我说过,不能做把握小于百分之六十的事。”
“但这次是百分之百,ナナ,就算你不来。”时湛阳轻松地说道,把邱十里血淋淋的右手捉住,往自己腰后放,邱十里摸到了一把上膛的枪。
“他的手太慢,杀不了我。”时湛阳又说。
邱十里撩起眼皮,颇有些不爽地用力瞪着大哥,“那为什么不拔?反而让他把枪对着你,只把一个人挡在前面,万一……”
“我是想审清楚再杀嘛,而且这枪也没装消音,打出去几层楼都鸡飞狗跳,还要给人家修门修墙,好像不太划算。”
时湛阳老老实实解释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格外心软。
邱十里则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把那把m9的保险栓推回去,还是紧紧盯着大哥,就好比在说,不够不够。
时湛阳举手投降,又道:“然后,我们小嫂子就冲进来,快刀斩乱麻——”说着他就笑了。
邱十里眼睫闪了闪,有一瞬间的羞涩,随即也笑了,又气又笑,“大哥这样叫我,是不是也要管自己叫哥哥?”他把话说得很慢,放开那把手枪,用脑门撞了撞时湛阳的下巴,兀自转身洗手。
时湛阳挨过来,一定要和他挤在一个水龙头下冲洗,从镜中,他看见自己傻兮兮的发卡,还有大哥融雪般的目光。
刚关了水管,又有敲门声响了起来,邱十里跑去看,老k急吼吼的大脸十分清晰。
开了门,他们就一窝蜂涌进来,如临大敌般来了九个,有的连睡觉的大背心都没来得及换下来,身上都带着两三样武器。
“老大!老大!”邵三顶着头乱毛,举着枪杆四处张望,大声嚷嚷。
“等你们来帮我,我早就死硬啦!”时湛阳靠坐在写字台上,显得很头疼。
邵三悻悻收起枪杆,挠了挠头,老k则看过浴室的尸体,又看见地上绑着的那位,大哥和大嫂身上的血也都足够说明问题。
“四少爷那边,已经有兄弟在门口守着了。多叫了几个人。”老k低声道。
时湛阳点了支帕特加斯雪茄,浅浅吸了一口,“嗯,别吵到他睡觉。”
老k又在裤线上抹了抹手汗,这屋里血气冲天,他头脑还算清醒,记得自己是被打电话叫来打扫卫生的,也清楚老大喜欢把事情办得干净迅速,“八仔,”他招呼一个提着行李箱的黄发年轻人,“快去把厕所那个搞干净,叠一叠装好。”
八仔立刻拎起箱子,领了俩人去收拾,又有一个年轻的被派去守着房门,其余的就在小客厅里腾挪家具,摆出块大点的空地,把那个晕菜的放在上面,一大盆冷水也准备好了。
“先松绑。”时湛阳道。
昏倒的那位看五官是拉丁裔,染了头白毛,身形高大,年纪轻轻。邱十里蹲下去解绳子,那是他大哥的手法,每个扣都打得很死,他干脆用刀去割,半干的血黏腻地蹭来蹭去,绳子一松,那人就像摊软泥一般倒在地上。
他刚想把人提起来泼冷水,老k就拦住了他,“少爷,这种活我们干。”
时湛阳也在后面叫他,“ナナ,站远一点。”
于是邱十里就后退两步,在大哥身边,靠着写字台桌沿。他看见那白毛被淋头泼了个透,还是不醒,下一盆水又接上了,那人的脑袋就被死死按在里面。呛水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水面上冒了好些乱糟糟的泡,老k提着那人的领子,把他摁着跪在时湛阳跟前。
他又喘又呕地咳嗽了好一阵,把自己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时湛阳也不急,就静静看。
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低着头不肯抬。
他同伴的几件遗物就摆在写字台上,时湛阳把最无用的弹夹丢到他跟前,说起英语,“真是好巧,居然是我家的产品。你们是我的客户?”
白毛哆嗦了一下,老k踩住他的小腿,好让他跪稳。
“或者你们的老板是我的客户?”时湛阳笑了笑,“我想不会,客户想见我,或者想见我的弟弟,完全不用这么麻烦啊。”
白毛似乎还是不死心,扫视这房间,张开嘴就要大声呼救,却立刻被邵三用脱下的大背心堵上了。时湛阳冷冷淡淡地垂着眼,翻看着那些假冒的证件,又道:“喊什么,你好好回答几个问题,我就不杀你。我连你的身都不搜。”
白毛本在呜呜叫着,听了这话,如梦初醒地把声音都咽下,脑袋再次无力地低垂下去。
老k看着大哥的眼色,揪着他耳朵看了看,“有耳洞,”老k低声道,“一点也没长上去,应该刚摘耳钉没几天。”
时湛阳若有所思地点头,吸了口烟。“你想杀谁?”他问。
嘴里的背心被拽出去了,白毛还是不吭一声,逃避般深埋着头,时湛阳照旧吸着烟,看了老k一眼,老k就心领神会,“八仔!”他叫道,“拎过来,让大哥看看。”
浴室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