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低,大概还被咸水给泡脱水了吧……刚心肺复苏完。”
作为伙计,邵三知道自己绝不该多问,说完就退到了一边。邱十里在门帘前停下,半步迈了出去,剩下半步却挪又不动了,显得很踌躇。
“等医生先出来吧。”时湛阳道。
邱十里如获特赦似的站回大哥身边。很奇怪,方才急的是他自己,现在犹豫的也是他,小小的帐篷又能藏得起什么洪水猛兽。只有时湛阳那种平静的口气不变,就像是长效的定心丸。
“兄上要坐吗?”邱十里打开了轮椅。
时湛阳颇为惬意地坐上去,扬起脸道:“给我按按腿?”
周围还是人来人往的,几个老伙计也守在几步开外,结果邱十里二话不说蹲下就要开干,时湛阳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总觉得自己年纪越大,脸皮有时候就越薄,“好了,ナナ,”他按住小弟的肩膀,“先不用。”
邱十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在他腿边蹲着,苦恼地支起下巴,“江口组十有八九也知道这里了。”
“不会。”时湛阳解了颗纽扣,他的确不怎么喜欢这种午间暴晒的感觉,“这件事江口瞬一定是背着江口组做的。”
“兄上怎么确定?”邱十里站起来,给他挡太阳。
“直觉?”时湛阳耸耸肩,“江口理纱子现在可不是有铷矿消息的样子。”
“她在做什么?”
“探监。在古巴东南部,关塔那摩监狱。”
邱十里愣了一下。这是关押时绎舟的地方,就在一个美国海军基地边上,其中多数囚犯都被指控和基地组织有勾连。他曾经幻想过几次劫狱之类的蠢事。
“江口组的其他人都在东京醉生梦死,”时湛阳又笑着说道,“成立九十年,放假九天。”
“万一他们是装的呢?”
“所以我弄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邱十里的目光扫过那些车辆和直升机。他之前已经清点过了,武装确实足够,倘若江口组的真来折腾,干脆挨个灭口,反正这地方死多少人也没谁查得到,就是事后安抚那些心理素质欠佳的专家学者比较费事。
“ナナ,不用这么紧张。”时湛阳还是柔和地看着他。
邱十里张了张口,他下意识想辩解,想说服自己,可他的确是紧张的。看了二十多年的一副五官,突然出现在别人脸上,并且名正言顺,你看着他,也知道这绝非幻觉,自己也并不是在照镜子。
这时门帘开了,四个医护人员端着几盆医用废料出来,为首的扯下口罩冲时湛阳点点头,“时先生,患者已经脱离危险,还在间歇性昏厥,可以酌情探视了。”
“走吧。”时湛阳轻轻推了一把邱十里的腰杆。
邱十里用力掐了两下大腿,握住轮椅扶手,他们一同进入那个低矮窄仄的临时帐篷。阳光洒进来,又迅速被堵在门帘外,四周刹那恢复了沉寂昏暗,一股潮湿窒闷的水蒸气味儿塞满了整个空间。
江口瞬就躺在那里,躺在临时铺开的军用睡垫上,确切地说他是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脸蛋在垫高的枕头上埋着,搭在垫子一边的、插了输液管的手,正隐隐打着哆嗦。一个湿透了的皮质行李箱立在旁边,邱十里上前掂量了两下,轻得不可思议。
他快速地看了江口瞬一眼,看到他尚且潮湿的长发,乱糟糟地贴在颈子上,竟是一点杂色也不掺的纯白,掐住后颈拨一拨肩膀,没反应,从肌肉到呼吸都是完全松弛的状态,这是真昏过去了。他又回头去看时湛阳,一看见,狂跳的心就安定了几分,垂脸用匕首在箱子上挑出个小口,确认里面没有可疑气体后,邱十里拉开了拉链。
不得不说,路易威登的防水性能确实不错,它有关泰坦尼克号的传说也许不是唬人——总而言之,尽管这箱子外部被水和石块的撞击弄得变了形,里面却保持了大致的整洁干燥,一个看模样非常geek的手提电脑被绑带固定在箱底,还有一枚塞得鼓鼓囊囊的密码文件夹,摸一摸,都没被泡,都是还能使用的样子。
“这是上次他用的电脑。”时湛阳转动轮椅,靠近邱十里身边,“可以替他讲话。”
好吗,居然不单是戴面具,连真声都不愿意暴露,这人果然不可信,或者脑子有问题。邱十里这样思忖着,撩开被子两角,熟练地拿医用绷带给江口瞬的踝腕关节都系上死扣。绷带不比钢绳,弹性较大,这样既能一定程度上限制他的行动,又不至于让他的血液循环被阻滞得太严重。
时湛阳就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好比看一只小猫收拾半路捡到的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
邱十里对大哥的笑容感到有些费解,不过,看着心情很好就是了,他把手里“没收”的东西放在药品桌上,提了提蹲得往下滑的裤腰,把针织衫塞回去,专心对付起那只文件夹。材质他摸得出来,高分子树脂,耐火耐高温,并且用普通锐器也不易破坏的那种,更像是一个小保险箱。他自己也经常用这种夹子存放机密文件,要打开,只能从密码锁入手。
正准备拿出去找人试试消磁,实在不行再去硬碰硬,邱十里忽然定在原地,他猛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思维定式,见到什么东西,他都一定要去查个底朝天,仿佛必定能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仿佛他周围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和特工,随时要狠狠插上一刀,让他不得安宁。
“兄上,我们要打开吗?”邱十里又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