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贴着手臂,眼睛跟着望过去——
秦霜?
秦霜穿着件救生衣,一直不安地望着外面的天色。
天渐渐黑了,风浪不见小,游艇只能被动地漂在海上,秦霜怕死,担心遇上失控的巨浪,竟然穿着救生衣防身。
施开开以为严严在仇视秦霜,毕竟秦霜当年知情不报,跟事故也有着一点点间接关系。
她虽然有时候挺闹腾,但她心如明镜。施开开想了想,说:“罪魁祸首会由法律惩罚,秦霜这人虽然自私自利,看着欠揍,但她毕竟不是罪魁祸首,你还小,别带着仇恨长大。”
严严转头看她,目露诧异。
“……怎么了?”施开开问。
严严摇头,“我……”
施开开耐心等着。
“救生衣。”严严说。
施开开不确定地问:“你想穿救生衣?”
严严又摇头,正好老寒回来休息,见到两人情形,他不放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施开开说:“没事,严严在说救生衣。”
“救生衣?”
老寒弯下腰,问严严:“什么救生衣?”
严严垂眸,轻声道:“爸爸给我穿救生衣,我贪玩,跑出去……”
老寒曾跟林道行说过,严严小时候特别调皮,事实如此,十岁之前的严严像只皮猴,聪明归聪明,但不太懂事。
严严父母对孩子比较溺爱,五月底六月初,学校根本还没放假,他们竟然帮孩子请了假,要带他去坐邮轮旅游。
严严贪玩,自然兴奋,刚坐上邮轮,他就和父母一起参加了逃生演练。他对这个演练有些懵懂,虽然大概知道逃生的意思,但更多的,他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事故当晚,他一直在房间里皮着,迟迟没有睡觉,父母被他折腾地头痛,半夜母亲去上厕所,邮轮忽然震动,警报响起。
严严父亲愣了下,马上给他穿上了救生衣,母亲还在厕所,大声地问出了什么事。
严严对逃生演练印象深刻,他没有任何紧张感,还有点兴奋,想向父母显摆自己的聪明。
救生衣刚穿好,他立刻蹿出了房间,沿着逃生路线一路跑,等着父母来追他。
他跑上了三层甲板,依旧没看到父母,集合点就位于救生艇之下,已经近在咫尺,但他迟疑了一下,又跑了回去。
这时喧闹声愈发大了,他也听见了“fire”之类的词,他没明白出了什么事,想去找父母,但广播警报如此急促,跑上甲板的人又神色慌张,他也产生了惧意,左张右望,手足无措。
下一瞬,邮轮猛然爆炸,等他再次睁眼,才发现自己浮在一块板上,救生艇上的大人正尝试着把他捞出大海。
老寒眼睛通红,他使劲眨了几下,摸了摸严严的头。虽然严严讲得不甚流畅,但这是老寒第一次,完整地听到了事发经过。
其他的,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他沙哑着重复:“讲话了就好,讲话了就好……”
施开开有些心酸,她别过了头。
***
夕阳快消失了,客房里,佳宝贴着林道行的肩膀,她鼻子莫名发酸,想起醒来前的那场噩梦,又想起噩梦之前的危险经历。
现在风平浪静了,她还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炙热的温度。
佳宝太瘦了,林道行一只手臂就能抱她。他有些庆幸,在这般静谧的时刻,他能抱着这样一个令他难以抗拒的女孩儿。
林道行亲吻着她的头发。
还是佳宝先从这静谧的气氛中抽身,她攥着林道行的衣摆,微微抬头说:“我们上去找他们吧?”
正事要紧,林道行点头,道:我刚帮你擦过胳膊和脸,你还是先去洗个澡,泡过海水应该不舒服。卫生间没热水,洗慢点,别着凉。
佳宝从他怀里离开,脸微微发热,她尽量把一些杂念赶出脑海,心里挂念着正经事,她下床说:“你也是,我先去洗了。”
佳宝拿好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林道行也回了隔壁的房间。
水有点凉,适应后又暖了起来,林道行三两下洗完,走到隔壁房门口。
他出来的时候特地把门关上了,估计佳宝没这么快洗好,他也不敲门,双手插兜,他靠着墙,等待着佳宝。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房门倏地被拉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她冲劲有点大,直接右拐,似乎想去隔壁房间,没注意到大门边上有人,她一下撞了过来。
林道行伸出手臂挡住她的去路,佳宝一下撞上他的胸口。
“啊!”她轻轻叫了声。
林道行捧着她右脸,大拇指刮过她的鼻子,问:撞疼了?
“没,不疼。”佳宝问,“你都好了?那我们上去吧。”
林道行新换的衣服被她刚洗过的头发沾湿了,他说:再去擦下头发,还在滴水。
“不用了,很快就能干,走吧。”佳宝扯着他的手臂就走。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