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换点什么,他烧制的陶器漂亮又耐用。
没有长期定居的打算,来到奚里,姒昊和虞苏都没有耕种庄稼。吃用靠烧陶易物,采集捕鱼,还有姒昊为冶炼作坊劳作,换来报酬。
早市离桑城的作坊区很近,大清早,姒昊和虞苏一起离家,一个去早市,一个去冶炼作坊。午时,虞苏先回去家,黄昏,姒昊才会归家。
冶炼作坊需要大量的木炭,起初,姒昊送柴给他们烧炭,后来跟作坊的匠人混熟,得以进入作坊学习冶炼和浇模。这间冶炼作坊的主人是桑城的城主,作坊里的匠人几乎都是戎人。
桑城的戎人,有许多部族,相互间差异也大。有的样貌跟大河两岸的人们一样,不开口根本分辨不出来;有的褐发碧眼,一眼辨认。就算有这些差异,不同部族的戎人却使用着同样的语言。
戎人的语言,很难学习,在作坊挥汗如雨冶炼的同时,姒昊也不忘学他们的语言。
白日,两人分开,过着忙碌的生活。夜晚,聚在一起,借着火光,姒昊教虞苏帝文。帝文,是大河两岸部族国家间通行的一种文字,但只有极少的人会使用它。
人们认为帝文是可以通神之物,它为古帝时期的一位贤人,感应天神的旨意而创造。唯有它,能将无形之物,化作有形之物,所需的只是一个介体。它被小心谨慎地传递,只在大贵族间使用,并且严禁向平民传播。
姒昊在沙地上,传授虞苏帝文,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规矩。秉叟也许看到了未来,那个未来,虞苏是姒昊的辅佐者。此时的姒昊,未必看到了未来,他只想把他的所有,分享给所爱之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气越发炎热。冶炼作坊里,姒昊光着膀子,在师傅来吉的指导下,打磨一把铜剑。金石相击的声音尖锐,富有节奏感,工坊高温闷热,汗水从姒昊结实的手臂和背部滴坠,溅落在地。
戎人铸造青铜剑有着独特的工序,它的过程繁杂,中间环节不得有一点失误,否则功亏一篑。近来桑城城主在大力铸剑矛戈,来戎和晋夷的战争,让缗人感到威胁逼近。
来吉是个老匠工,他起先对于姒昊想学铸造感到不解。住在附近的人们,都知道姒昊和虞苏是从虞地来的陶贩,当陶贩可比铸造轻松多了,也有更好的收益。渐渐,来吉发现这个年轻人肯学,而且不介意吃苦。他热爱铸造,从他打造器物时的态度便能瞧出来。
在数百次千次的打磨下,青铜剑绽露出金灿灿的色泽,姒昊用手轻轻触摸剑身,看到映在剑刃上属于自己的眼睛。那一刹那,他想起了他的父亲。
窗外,夕阳西沉,来吉猫身收拾自己的工具,一头黄褐色的发像稻草一样披在他背上。做为大作坊里最出色的老匠工,来吉使用的工具也最好,每日离开作坊,他都要带走。
来吉起身,发现姒昊还在擦拭青铜短剑,他对于经由火冶炼、铸造的武器,带着一份特殊之情,来吉瞧出来了。来吉觉得姒昊不是寻常人,他还从没见过哪一个人能这么快掌握铸造的工艺,不说铸造,他来桑城也不久,好些戎话都会说。
如果不说他是大河流域的族群,以他高大的身体,冶炼铸造的能力,还有一口戎语,说他是戎人,大概无不相信。
日薄西山,姒昊离开作坊区,走向位于奚里的家。
家中虞苏已经准备好晚饭,站在院中等候,他身边跟着大黑。远远看见他的身影走在木桥上,大黑立即撒脚丫子奔出去,热情迎接主人。
姒昊带着大黑回到虞苏身边,此时天色已黑,四周听得鸟儿归巢的叫声。虞苏握住姒昊的手,两人携手进屋。屋中火塘的火烧得正旺,把小小的家照得通明。
秋日到了,姒昊不再到冶炼作坊里帮忙,虞苏也不再去早市售卖陶器,两人开始为前往戎地做准备。虞苏在陶坊烧制最精美的彩陶器,姒昊筹办布帛米粮,不时到桑城走动,寻访商队。秋市即将形成,商队陆陆续续前来。
姒昊跟一支戎人商队购买戎布,并用戎语询问商队的领队,是否会途径昆湖?领队告诉姒昊,他们不是昆戎,行程也不会经过昆湖。姒昊可以等昆乌戈的商队,此人是昆戎,他的商队每年都会出现在桑城。
戎布的制作工艺不同于缗布,别具特色,穿上用戎布缝制的斗篷,也是戎人的象征。前往戎地的路途上,姒昊打算将自己和虞苏打扮成戎人,这样能避免许多麻烦。
秋日,四方的商队云集桑城,各地的货物出现齐聚,秋市已经开始,热闹喧哗。姒昊在商队间穿行,他打探子山晋的消息,并且寻找昆乌戈。
从商的人们,对子山晋多有耳闻,有的说他回了老家晋山,有的说他留在规方,还有的说他死了。唯一一致的说法是:子山晋不来桑城已经好几年了。
昆乌戈的商队今年来得晚,人们都说他每年秋市必来,只能再等等。
姒昊扛着一袋米粮,正欲离开秋市往南去,突然听得身后一个女声在唤他名字,他回头一看,见到一位高挑的女子。女子正冲他笑着,问道:“吉蒿,还认得我吗?”
“认得。”姒昊自然认得她,少有女子会在腰间别戎刀,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子蚕会抵达桑城,姒昊一点也不惊讶,这奇女子曾说过她想随同商队,走遍天下。
姒昊将子蚕带往奚里,领到家中,虞苏热情接待她。通过交谈,才知道子蚕离开父亲的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