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七月流火,意指到了七月,大火星西行,天气开始转凉。
然而今年天乖气蹇,如今时值七月,却是哪怕余霞收尽,夜幕落下,依然是热气蒸腾,不见丝毫凉意。
狗吐长了舌头,嗬嗬嗬地不断大口喘气,就连牛的反刍,似乎都弥漫着热气。
滚热得发烫的屋子里憋闷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人们待不住,纷纷躲到了屋外的大树之下,拿着蒲扇有气无力的扇着。
只不过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越是扇动,越是大汗淋漓,还不如不扇。
往日里精力最是旺盛的孩童,这时也都没了精神,趴在大树的树干上,企图等待虚无缥缈的凉风的到来。
“这天,可真是反常,都七月了,怎么还是这般热法。”
“天上分明只有一个太阳,却好像有十个太阳一样,热得人恨不得钻到井里面去。”
“井水都干了,即便是躲到井下去,不见得就凉快了。”
“再这般热下去,庄稼都没法活了。”
“再这般热下去,别说庄稼,人都要没法活。”
“听说甘塘村前几天就死了几个,被太阳晒死的。”
……
大人们七嘴八舌的聊开,都抱怨起诡异的鬼天气来。
当真是空气处处流火,酷热难耐。
谷娘庙里清修的聂小倩。此时也走出了书房。
她是鬼,倒不像人一样怕热,只是因为修炼《乙木诀》。决定出去一趟。
当她经过园中八角亭的时候,不由得微微蹙眉。
亭湖里荷叶田田青照水的美景早已被太阳晒去,如今已经干得只剩下浅浅的一洼,大概也就是能飘起一只纸船的水量。
因为干旱,园子里的草木在入夜之后还是蔫然一片,那棵上几个月繁花著锦的夹竹桃,花枯叶败。露出了光秃秃的桃枝。
今年的天气确实极其反常,入夏之后就再没下过一滴雨。
以至于干旱之地的草木枯萎。溪水断流,河流枯竭。
就连流经甘河镇的母亲河甘河,水位也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露出了大片呈龟裂状的河床。
最近一段时间到庙里来上香的善男信女比平日里要多上许多。都是来祈雨的。
可天公不作美,无论大家如何诚心,老天就是连鳄鱼的眼泪都没有流上一滴。
聂小倩出了谷娘庙之后往山峰飘去。
好几个月没降雨,山顶上的草木早已枯萎,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泥土。
三更半夜的,山景再好,也没有什么可瞧之处。
更不是来等待日出的聂小倩找了一块巨石盘腿坐下。
《乙木诀》的法诀她早已练习过千百遍,烂熟于心,当即定心锁意。凝神聚气,手捏法诀,开始念动《乙木诀》的法咒。
草木茂盛之处。木气自然浓郁。
而《乙木诀》,能让她将草木蕴含的木气抽取出来。
于是没多久,山峰之下,于草木相对茂盛之处,一丝丝绿意从中逸出。
这丝绿意极其细微,仅凭肉眼无法察觉。只有懂得望气之术修士,才会感应得到。
绿意积少成多。聂小倩很快就感觉到丝丝凉意从四面八方飘来。
她心念一动,绿意急剧旋转间,百川归海一般,汇聚在她的双手之间,凝聚成一颗绿豆大小的圆球。
就像是她在木字玉简的小世界里面看到的,那个不知名男子所托的绿海之球。
当然,她凝聚的这颗木气之球仅仅只是蕴藉了些许木气,徒具其形而已,无法与海藏芥纳的绿海之球相提并论。
随着木气越来越多,绿意氤氲的木气圆球越来越大,似乎只要聂小倩不停下施展《乙木诀》,木气圆球能无限制的膨胀下去。
不过聂小倩在木气圆球累积到鸡蛋大小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注意到距离她最近的草木已是萎靡非常,她如果再继续下去,那些草木会因为木气被彻底抽取而枯萎。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聂小倩身上缺乏木气,当她施展《乙木诀》时,草木的乙木精华便被迫流失,水往低处流一般,流向于她。
但聂小倩不知道的是,曾经有精通《乙木诀》这门法术的修士,肆无忌惮地施展《乙木诀》,在一夜之间将一片绿洲的木气抽取殆尽,使其变成了沙漠,遗害无穷。
她目前在《乙木诀》上,才初窥门径,没有将绿洲化为沙漠这等强大修为。
而且她也不是掠夺成性的修士,将山林化为乌有这种事,没必要去做,也不会去做。
她修炼《乙木诀》的初衷,不过是因为对这门法术感兴趣。
何况这门法术,绝非只有掠夺草木精华的功用。
聂小倩护着鸡蛋大小的木气圆球从山上下来,直奔稻香村。
抽取的这些木气如果不及时利用起来,会很快就散逸,回归自然。
月上中天,夜色已深,稻香村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一声犬吠,但在她经过时又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没一会,她穿过稻香村,飘到了位于河边的一片稻田之上。
尽管有河近在咫尺,但因为河水几近枯竭,水渠渠底连淤泥都干成了细沙。
缺水的稻田无不干涸开裂,好像一张张望穿云霓的大嘴。
终于来了一阵风,犹自带着暑气的风。
眼下这一片是平安家的稻田,禾叶随风起伏,还未成熟的稻浪,滔滔滚动,沙沙作响。
聂小倩双手中间的木气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