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国走后,场内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江副秘书长端着酒杯道:
“朱书记事情太多了,7点要和岭丙老八路代表见面,今天就由我来陪周书记。
朱建国能出席晚宴,并将江副秘书长留下来陪酒,已经让周昌全很满意了,他很痛快地与江副秘书长碰了一杯酒,道:秘书长一向关心沙州,近期一定得来沙州视察,看一看南部新城。
江副秘书长道:争取今年来一趟。
等到侯卫东向江副秘书长敬酒时,江副秘书长道:小侯,给市委书记当秘书可不简单,不仅要有文化知识,也得有基层工作经验,这样才能当一名合格的秘书。你别小看秘书一职,里面学问很深奧,能当好秘书,就具备了当领导的基础素质。
侯卫东只有点头的份儿,洪昂则在一旁介绍道:小侯人年轻,经历却很丰富,当过副镇长、益杨县委办副主任,还当过益杨新管会主任和科委主任。
江副秘书长目光闪了闪,道:小侯在益杨县委办工作过?杨森林曾经是你的领导?
侯卫东摸不清楚江副秘书长问这句话的意图,很谨慎地道:那时我在益杨新管会工作。他知道这些领导都是从人山人海中拼杀出来的,城府很深,不会轻易地在这种场合下提起另一个不相干的人,暗自琢磨:江副秘书长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提起了杨森林?
江副秘书长没有深入谈论这个话题,端着酒杯与周昌全碰了碰,说起了风花雪月。
晚宴结束后,江副秘书长与周昌全单独走到最前面,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地交谈。临出门,江副秘书长使劲握了握周昌全的手,道:那事就这样了。
洪昂和侯卫东一直跟在后面,侯卫东最后只听到了这么一耳朵,并不知道江副秘书长所托何事。等到江副秘书长坐车离开,周昌全的神情便阴了下来,倒背着手站在宾馆门外,若有所思。
侯卫东一直在猜测江副秘书长说了些什么,可是周昌全阴沉着脸,不说话。他不说,洪昂不问,侯卫东也自然不问。
城府是怎么炼成的,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忍着不说、忍着不问的过程中炼成的。侯卫东当了两茬秘书,又当了新管会和科委的一把手,也算略有心得,没有这个经历,就算多活十年二十年的,也不会将官场和社会上的事情弄明白。
三人都不说话,郁闷地回到了省委招待所。这是全省的大会,开会的人多,又由于省委书记将在开会期间到招待所看望大家,各地领导们都不愿意到宾馆开房间,全部留在了条件尚可的省招待所。因此,省委招待所房间不够,只给沙州市安排了两间住房。
周昌全住了单间,洪昂就与侯卫东共住了双人间,司机马波就在不远处的三星级宾馆开了一个房间。
进了房间,洪昂第一个动作就是到柜台拿起茶叶,闻了闻,道:这种袋装茶,真是喝不下去,我去买点新茶。长期从事文字工作的人,烟和茶是必备品,特别是深夜磨脑袋时,烟和茶就是极好的提神品,洪昂这个习惯亦是早年养成的,形成以后便伴随了二十来年。
侯卫东同样有这个习惯,每次出差都要为自己准备些好茶叶,他将小罐子递给洪昂,道:秘书长,我带了茶叶,是上青林的土茶叶。
洪昂赞道:好茶,味道很纯正。他又细细地嗅了嗅,道,这茶炒得稍有些焦,火再嫩一些就好了。
侯卫东有些惊奇地道:秘书长,你还真是内行。这茶叶是上青林老乡炒的,他们炒茶没有什么标准,全凭感觉,手上的感觉、眼里的感觉、典子的感觉,这和中国大多数传统工艺一样,都没有什么公式可谈,全凭感觉。
“其实这也是中国哲学在生活中的体现,阴与阳、矛与盾、足与非、祸与福,都没有明确的界限,在现代学科中也只有混沌的概念。
“秘书长,这说明古代先贤有大智慈,但是这种智慧很圆滑,遇到硬骨头就绕过去了,而两方人很古板,遇到什么事情喜欢钻牛角尖,非要问个为什么,反而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逻辑严密的科学来。
洪昂叹息道:我们的一生在历史中只是极为短暂的瞬间,这两种模式的结果,恐怕难以看到。他话锋一转,又道,我们还是谈点实际的问题,在县里的时候,我曾经想在山区摘茶叶加工,茶叶虽然在利税上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但是能2接改善老百姓的生活,这是一个见效明显的项目。
侯卫东并没有听说沙州有什么突出的茶叶项目,又见洪昂满脸遗憾,便知道这个项目没有摘成,道:现在的政绩考核体制,是以gdp和地方财政收人来说话,老百姓实际增加了收入,但是并不能很快地反映到政绩上,所以多数领导都乐于搞工业企业,不管条件是否符合。
洪昂道:发展才足硬道理,这是基于一穷二白的现状提出来的观点,具有鲜明的吋代性。沙州属于落后地区,本身就没有几个企业,这就如饿极了的人,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哪里管什么背养和味道,只有吃饱以后,才会慢慢地挑食。现在沙州以及下面的几个县,都属于饿汉子阶段。当时我在县里,为了增加税收,为了在四个县里排名靠前,也就将茶叶放在极为次要的地位,着重抓工业企业。
侯卫东当过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