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生跟着陶普来到了县政府,陶普却不急着进去,他问马长生口袋里带了多少钱。
“大概有两千吧,”马长生答道。这是他个人的钱,乡政府拿给他筹办旅博会的,早已用完了。
陶普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来,递给马长生道:“这里是一万块,赶紧弄两个信封来,分别送好。一个信封四千,另一个六千。”
马长生也不知道陶普是什么意思,他赶紧跑到路边的小店里花一角钱买了两个信封,按陶普的意思分别装好了,揣进兜里。陶普走在前面,马长生替陶普拎着包,故意将腰弯了弯,好表示他是陶普的跟班。
陶普眼睛早瞟到了这一点,他暗暗称赞马长生,这人在政府呆了半年不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人精了。
郑沧海的办公室,在县政府四楼最东侧。门和其他门的外观一样,唯一少了的,是一个“县长”这个白底红漆的木牌。
陶普看了一眼郑沧海的办公室,却走到紧邻的另一个办公室,向里面端坐的那人赔笑问道:“郑县长在吧?”
那人是县政府办主任袁庆。袁庆抬起头来,看到是陶普,轻声地笑了笑,“在的。正在等你。你等会儿,我进去通报一下。”袁庆说着,出门朝郑县长那屋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袁庆就回来了,他看了眼马长生,向陶普说道:“郑县长让你们进去。”既然是你们,显然包括马长生在内了。
袁庆说着,却又再次领着陶普和马长生去了郑沧海的办公室。进屋之后,袁庆向正在埋头批阅文件的郑沧海叫道:“郑县长,他们来了。”跟着,袁庆拿起旁边橱柜里的两个茶杯,各放了些茶叶,又端起暖水瓶,沏了两杯茶。
郑沧海适时地抬起来,看着陶普,微笑道:“年轻的陶书记来了,快,请坐。这位是马主任,也不知道我记得对不对了。”他虽然这么说,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陶普也笑了,说道:“郑县长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一点,我真要好好学习。”陶普的马屁也是十分适时地拍了上去。
陶普示意马长生坐远一点,他则坐在郑沦海办公桌对面的矮沙发上。这样既可以表示谦恭,又能及时地和县长有目光交流。
郑沧海也不客气,等他们落座之后,就问起了香港那家丰盛乐天公司,郑沧海说:“我在省里工作时,就对这家公司有所了解。他们规模并不太大,也很低调,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实话说吧,我们省里曾经有意向和他们合作,开出了极其优惠的条件,但被拒绝了。这次戴光仪怎么心血来潮跑到这里来了,我感到很费解。说说看吧。”
郑沧海等于为丰盛乐天公司作了开场白。这让马长生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就怕那个戴光仪是假的。
陶普逐字逐名地汇报着,只是他的消息来源于曹晓玲,而曹晓玲的消息来源于马长生。二传手之后,和事实有些出入。比如,戴光仪说是两天后过来谈合作,陶普则含糊其辞地说是过段时间。这让郑沧海非常不高兴。
“我的同志,我们这里为什么穷,为什么落后?关键是在于没有思路,没有想办法。只要肯动脑子想办法,一举甩掉这个贫困的帽子,彻底告别财政揭不开锅的现状那是指日可待。我问你,戴光仪的联系方式是什么?”郑沧海几乎快要拍案而起了。
陶普朝马长生使了个眼色。马长生立即站起身来,将戴光仪手下彪子给他的那张名片送到了郑沧海触手可及的桌边。
郑沧海看到了名片,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郑县长,我们陶书记的意思,是对方来头过大,他直接联系显得冒昧,所以,关键时候还盼望着郑县长来掌舵。”马长生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郑沧海微微一愣,忽然微笑了,赞道:“难得,难得。你一心替你们领导开脱,实在难得。你一个清高的教师,能放下身段如此,更是难得。这样吧,马主任,我今天卖给你们领导一一个面子,这个舵我来替他掌,也掌定了。如果达成合作,丰盛乐天将是进驻我县的第一家外来投资企业,响当当的企业。”
等马长生介绍说明天戴光仪就来县里谈合作,郑沧海非常高兴,他和陶普敲定了具体接待时间,又叫来袁庆,让他就安排工作进行了布置。等马长生和陶普离开时,郑沧海破天荒地送到了门口。
“小马,现在我们该去忙你的事了,”陶普出了县政府,这样告诉马长生。
马长生意外地看着陶普,难道曹晓玲说让他在这次党代会上解决身份问题是真的?
“这两个信封,由你送出去,说给领导买咖啡,6000的那个交给方书记,4000的那个交给伍部长,”陶普嘱咐道,“等我进去谈过事情之后,站在门边叫你,你就过来。”
马长生头一下子大了,这不是摆明了赤裸裸地向县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行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