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东西面则环抱硬山顶的偏殿若干。古刹一侧栽有一对六百多年树龄的古银杏,一公一母,交叠辉映难分彼此。正是人间四月天,那绿油油的扇形叶子热热闹闹地挤在枝头,浑然成了绿色的天幕笼罩在游客的头上。
孟维走在银杏树下透过绿荫的缝隙看那丽日斑驳的光点,只觉得美到极致,拍了几张照片后,看那粗壮的古银杏树想起小时候来此游玩的事情。
那时候妈妈为求他平安长大,曾经用红线环抱这颗银杏树,后找老和尚开光,给他系在脖子上。直到红线丢失之前,他确实过得安稳无忧,而那之后就多有磕碰,可是话说回来,男孩子成长过程中哪有不磕碰的时候呢?只是孟维虽不信佛,但一直对宗教怀有敬畏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加上这座世外古寺历来以潜修佛法的高僧闻名,民间总有传说,即便是这岛上的一树一木都颇具灵性。
孟维向欧隽坤简单介绍了一通周边的掌故,提议:“不如你也去求根红线挂脖子或缠手腕上?”
欧隽坤与他在宗教哲学的问题上基本持一致意见,总归对怪力乱神的事并不排斥,既然来了这么一趟,求个吉利自然是好的。
孟维帮欧隽坤牵起红线的一头与他合抱一圈银杏树,取了周长刚刚好的红线后,欧隽坤问他:“你要不要顺便也弄一个?正好你原来那条丢了,这回就当补上?”
孟维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如法炮制了一番,两人带着各自的红线进了大殿找到老和尚开光。老和尚慈眉善目,端详了会儿孟维又打量起欧隽坤,指着前者对后者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小伙子是你的贵人。”
“诶?”孟维一头雾水地看向老和尚,欧隽坤听了则微微一笑,很感兴趣的样子。
老和尚依次接过他们递来的红线,“不过……”
“不过什么?”孟维问。
“好事多磨。”老和尚微笑着摇摇头,依然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各自许个愿吧。”
两人便按照吩咐各自合十在心中默念愿望。老和尚做过开光法事后,又将红线交还给他们。
孟维手快一起接了过来,老和尚往他手上看了一眼,又缓缓说道:“年轻人气盛,遇事要平心静气。那桌上的《心经》,可随便取用。”
孟维随意翻着免费得来的《心经》印本跨出大殿,直到手中握着的红线头滑入书页内才想起来,该把红线收好。
可是两人的红线都落在自己手里,两根红线一模一样混在一起,完全分不清哪一根是谁的……
第四卷第二章
“搞混了可怎么办?重新求一根恐怕不好吧……”孟维望着欧隽坤,面露难色。
欧隽坤完全没当回事:“总归都是开了光的,戴哪根儿还不都一样?”
孟维想,既然是各自求的心愿,搞混了万一心愿不同,闹出个大乌龙来可怎么办?于是又问他:“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求的是什么吗?”
欧隽坤瞅了一眼厢房里正在组织抄写经书的善男信女,便叫孟维跟他一道进去。
“会写毛笔字吗?”欧隽坤问他。
孟维点点头:“小学的时候被爸妈逼着练过一阵子。”
欧隽坤歪头看他一眼,顺手借来笔墨和纸,提议说:“那咱就各自写下来看看?”
写大字什么的孟维倒不怵,反而觉得在这种环境里写字还挺有意思,于是二人都目不斜视,默然并排而立,提笔写下各自心愿。
两人的字,一个端秀,一个遒劲,虽算不得上佳之作,却也一看便知各自打小都多少有些扎实功底。
孟维写的是“平安健康”,再看欧隽坤的,竟然是“招财进宝”。
看见欧隽坤手中那豪气十足的“招财进宝”四字,当即就乐了,只是碍着大家在抄写经书硬是憋笑。想起欧隽坤区区三十三岁便在这样的大企业坐稳了副总的位置且非尸位素餐之辈,于是忍不住鄙视他:“你这家伙早就是人生大赢家了,还这么贪得无厌!真是俗不可耐!”
欧隽坤冲他摇摇手指头,说:“我这招‘财’进‘宝’可大有学问呢。先说这招‘财’吧,没人和‘财’过不去,自然是多多益善;至于这‘宝’嘛……”欧隽坤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孟维好歹学生时代是个语文课代表,一听欧隽坤这个大俗人拽起《道德经》里的话,不免替他智商着急:“你这个连天朝小学都没毕业的确定知道什么叫‘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你别看不起人啊,我这个小学没毕业的能把《道德经》一字不落的默下来。”欧隽坤将笔墨还回去,两人一道迈出厢房,沿着游廊散步,“自打三岁识字起到去美帝之前,我爷爷就成天逼我背国学典籍,好歹我欧阳家世代书香门第,民国时才迫于生计转为儒商。只是我现在不敢随便拽文说句,我怕我当年强行被塞的文章段落都被我给张冠李戴地记岔了。所以哪天我要是脑抽了忽然蹦出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诗词来,你可多担待着点儿。”
孟维忍不住笑了,沉浸在他说的“欧阳”那二字,不觉摇头晃脑地念叨着:“欧阳隽坤,欧阳……隽坤……”
“列祖列宗一直到我祖父这辈都姓‘欧阳’,可我家老爷子图省事非要跑步追上现代化进程,就给缩成了单姓‘欧’。”欧隽坤见他对自己的姓氏颇感兴趣,于是补充说道。
谈起家史,孟维也有乐于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