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举国上下皆知景天新后恣意妄为,胡作非为,藐视皇家天威被打入冷宫,众人纷纷猜测,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无人知道。
我端着黑乎乎的药碗,只觉得鼻翼间满是中药的浓涩苦辛,脑袋里回想着宫中的传言,呵,恣意妄为,胡作非为,千百年之后这景天的史书上对我这个皇后大概就只有这寥寥数笔吧,想到此,又冷冷一笑,自己已然如此,哪还有闲心思去想这些千秋史册上的记载。
走神的须臾,冒着热气的药碗在我手中倾斜,快要倒在龄官的被褥之上,眼尖的龄官见状,伸出双手将药碗端正,我才回过神来。
“这药是娘娘好不容易才从徐姑姑那里求来的,要是真这么洒了,就浪费您的一片心意了!”
龄官一口将又苦又涩的药喝下,嘴中散出一团药气,雾蒙蒙的。
“都是我不好,才让你这么受苦!”我鼻子微红,看着龄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只有紧紧的拥抱她才能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愧疚。
接着又传来龄官的一声轻语:“主子,人生来就沉浮相依,孝德皇后也曾经三起三落,不也还是名垂千古么?”
我的目光聚在龄官的脸上,将湿的快要拧出水来的被子拉了拉。这个只比我大两三岁的女子竟能如此淡然,更何况她是一个读书不多的丫头,竟能想得如此通透,多少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窗外一袭冰冷,我起身将窗户关上,不知道是谁留在院内的兰花正在静静的舒展,只开出一只矮小的花来,微微的颤抖,可是又那般坚韧,我将那一盆兰花放入室内,心里暗暗的骂自己,柳絮,你真是愚蠢,竟因为被废了后位如此颓废,不过是被废为庶民而已,和三年前的苦楚相比只是沧海一粟!
殿前的院落,轻风吹动,树叶飞旋而下,独自飘零。
和龄官的淡然相比便是宫中的人的四处传言,刚入宫的皇后一夜之间便被打入冷宫,而最得意的莫过于纪淑妃,不仅赏赐连连,就连纪家也是大沾其光,道喜的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龄官身子没过几天便好了许多,闲暇之时,我们三人围坐,诉说着自己年幼事情的傻事,我只是很安静的听着,听龄官讲起小时候去荷塘里用蚯蚓来青蛙,竟然滑入荷塘,想起自己在家之时,便是诗卷为生,心中十分倾羡,便用手撑着下巴,痴痴的听他讲。
房间里虽然有些清冷,但是几个人也说得兴趣盎然,月光洒落在窗外,一抹黑影从窗外晃入我的视线,光是那一双闪亮的眸子,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映入我的脑中,竟失了神,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明儿个再讲吧,困了!”
等龄官和香儿一走,我站起身来,将烛火一熄按捺住心底泛起的涟漪,轻声一唤:“出来吧!”
一抹黑影从天而降,我将一杯冷茶倒入口中,“你怎么来了?”
“你可真是愚不可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