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正欲开口,却见她屈身一跪,直直的跪在我的跟前,紫玉一向不是个轻易求人的,我急忙起身拉她,她执拗的不肯起来,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垂影,声音哽咽道:“玉儿怕将军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身子哆嗦了一下,仿佛有重物撞入心口,迅速的在身子里绽开,过了许久心中才渐渐的回过味来,哑然道:“你说什么?是皇上不肯放他?”
“摄政王率百官进言,林将军违抗皇命,有损天威!若是助长此风,国之不存!如今皇上进退两难,若是再拖下去,怕是……怕是……”
她止住后面的话,拼命的隐忍,不肯说出口来,只是拽住我的手臂,眼中尽是坚韧和焦急之色。
“摄政王?”我盯着她口中喃喃的念到,心头却掠过阴郁,凭心而论,顾云天他实在没有错,古之成大事者莫不是是如此,狠一时之决才可一绝后患!
如今想来,从将军府出来,他对我说的莫名其妙的话,竟一一应验,不难猜想,这个局,绝非短时间布置的,同样的也不难知道,我和林睿的谣言究竟是出自于谁人之口了。
“娘娘是出自摄政王府上的,只要娘娘开口,摄政王爷一定会答应的!”身后嘭的一声,紫玉竟以额头触地,重重的叩在地上。
我唇角扬起,强抑制心底的悲酸,轻轻的扶起她:“郡主既然知道本宫是出自摄政王府上,就该放下心来,先退下吧,本宫累了。”
紫玉神色怅惘的看我呆立良久,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我依旧坐在木榻之上,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分外萧瑟,心里却无限悲凉。
蓦然对上铜镜中的女人,凤冠朝服,峨嵯高髻上凤钗横斜,眉心点染的绯红,平添了许多杀气,那双明亮的眼睛异常漆黑,无边无涯的幽黑。
我唇角扬起,镜中的女人动容却淡漠的笑,心底慢慢绞杂起一缕哀伤,顾云天,你之前不过是把我当作和顾楚年平衡的棋子,如今,你我柳絮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更何况,现在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成与不成也只能如此,打定主意,我走至书桌前,低头写了两封信,这也是我唯一能为林睿做的了,能不能放他出来,只在此一举。
唤了龄官,嘱咐她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亲手相交,一封是给郡马府上的萧凌,另一封是给云裳的父亲,云右丞。
清晨的皇宫跟往日一样,大臣们陆陆续续的进宫早朝,只是今日的朝堂之上,定然会有一番风雨。
水牢地处皇宫的西北之面,和未央宫正遥遥相对,依着高高的宫墙而建,宫墙之下自然有不少禁卫军在当值,他们见着我,恭敬如常。
我在距离水牢不远处停下脚步,四周都是晦涩无光的墙壁,湿气缭绕,我紧了紧衣服,踏进牢门。
牢内所有的人,见着祁梢,都自动的出了天牢,守在门口,只留下我和他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