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低头回避我的视线。之前我故意教小柜子在她面前走露口风,内心有鬼的话,应该惶恐不安有迹可寻。看着江十三在房中摆好几盆清水,做好滴血认亲的准备工作,元妃脸纸一般苍白。
尹被抱来的时候,睡得正香。看着他圆圆的小脸,祥和的睡态,我的心仿佛被谁给揪了一把。尹,别怪我,怪只怪,你不该出现在帝王家。江十三拿着取血的器械,慢慢走过来,同样现出犹疑。
“十三,能轻点吗?”我用几乎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问。
江十三看了我一眼,从身上掏出个小玉瓶,抖出一点点药粉涂抹在尹粉嫩胖短的手指上。我转过脸,接过残递来的小刀,走到第一盆水前,划破了自己肌肤。
血一滴滴快速流下,在水里溅开一朵朵红花。我的伤口,被灼烧那么痛楚。奇怪,我都算僵尸了,为何还有这么鲜艳的血?为何还能感受到这么清晰的痛。我呆呆地盯着很快就化为一滩殷红的水,忽然觉得手被人重重的拉住,一块白布裹上了我的伤指。
“一滴就够了,皇上!”残清冷的眼似乎闪动着复杂奇异的光。小柜子憋着两眶的泪水,接过他手里的白布,继续帮我捆扎那本不属于我的手指。
江十三已取得了足够的液体,站过来将一滴血,小心翼翼挤入盆中。
我们的眼睛都死死盯住那盆水。先前的红明显排斥后来的闯入者,拍打推搡一会,各奔前程。它们完全不因关心我们的希望而融合一起。
元妃瘫软在地。我回头望着依旧酣梦未醒的尹,心上那份刺痛又浓烈了很多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开心伤心
屋里的空气沉寂如死,人人都表情各一的盯着我。我轻叹一声,挥手让小柜子带进来天牢的狱头。狱头进献的是三份血样与一份供词。供词洋洋洒洒几大篇,末了捺了个黑墨水指印。想必这些都是在和平状况下取得的。狱头在情势尚未明朗化前,也不愿冒风险得罪沧平王。
不过,我要的已经到手了。
接下来的验亲结果让我们每个都大吃一惊,三份血样无一能与尹的血样融合,也就是说,完全推翻了我当初的判断。尹既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沧平王,孝常,或则茂政的骨肉。
那尹到底是谁的孩子?我们将疑问的眼光投向元妃。能解释的,只有面前这个女人了。
“臣妾该死,求皇上开恩——”元妃不停的磕头,泪水花了一脸的妆,给我又可笑又可鄙的感觉。
“想朕开恩,你就从头到尾,老老实实的仔细说!尹的生父是谁?他跟沧平王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其实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尹若真的与沧平王有什么血缘关系,那他的处置问题,将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元妃低头半日,最后才似下了很大决心和盘托出:“尹确实与沧平王府毫无瓜葛,连臣妾也非他亲生母。数年前,臣妾还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小歌伎,被王爷看中后,临幸了两三次,就丢在一边不闻死活。臣妾实在不甘心遭此冷落,就想出假怀孕这招,以重博他的视线……”
元妃眼里透出丝丝迷惘:“王爷他果然立刻对臣妾另眼相看,爱护有加。我原以为他会很快给我名位,没想到,他竟给我找来了位朝官当义父,还做了种种手脚送我入宫……他说,只要能不露破绽生下腹中胎儿,就是龙子,有朝一日得继帝位,我将来就母凭子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臣妾当时已是骑上虎背,欲罢不能了。便匆忙由宫外搜寻来一婴儿,伪装己出,瞒天过海。”
“皇上……臣妾实在对不起你!但这一切都是被那老贼逼迫支使的,臣妾不从的话,早已被他杀了灭口……”
元妃抱住我脚哀哀嚎啕,哭得我心烦意乱,一脚踢开她。这女人,当日能懂假怀孕以博沧平王欢心,本身也颇有心计,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城府深的人。不过,也亏她来招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不致令我今天太为难。
尹若与沧平王有血缘关系,怎么处置他还真棘手。想想沧平王知道多年来的心血泡汤,还只为个不是自己骨肉的小孩,那脸上的精彩表情一定让人看得打心眼里痛快。
将元妃送入冷宫,盯着犹在小柜子臂弯里睡态可掬的尹,我踌躇不决。整个空间静得能听见沙漏的细流声。留下这孩子在宫里,无疑是继续充当野心家的政治工具,为免除后患,我清楚此刻不该有妇人之仁。但叫我如何下得了毒手!抚摸尹粉嫩的脸蛋,我终于拿定主意。
“十三,你宫外有什么可靠的朋友没?将这孩子寄养起来?对外,就宣称尹皇子突然恶疾缠身过世了。”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表面也许剥夺了尹享受荣华富贵的特权,然生长帝王家,对他也未必是福。
江十三似乎颇感意外的看我,楞了片刻才连连点头:“有,有!长年行医,我也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有的夫妇膝下无子,很是寂寞。将孩子送给他们,一定高兴,也会好好的抚育其成人的。”
象怕我会改变主意,他匆匆抱过尹就告退。我疲惫的对小柜子说:“善后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凝神一会,嘴角牵动:“还有,不妨将今天的事泄露点口风到我那皇叔耳中,就说尹皇子已被我秘密处决了——我很好奇他下一步将要采取的行动。”
小柜子心领神会:“皇上放心,奴才一定把这事办得滴水不漏。”
残一直默不作声立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