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欧试过地老鼠的鼻息脉搏后平静了一些,杨天河才松了口气。
乔阳凑近他低声说:“应该是他刚才喝的水有问题, 我怀疑金发保镖就是老秦的内应。”
这时候, 大虎已经对天鸣枪,墨阳四人为了逃命狂奔下山, 爆破手带了五个人紧跟其后,小欧和其他三个保镖留下守着地老鼠。
“看来那个爆破手也是老秦的内应, 他应该有能跟着老秦的设备。”杨天河说, 对陈洋道:“通知山下的兄弟上来抓人, 别让那个金毛把地老鼠弄死了。盛渺,你留下来协助。”
“是。”陈盛二人低应。
“咱们追!”杨天河对乔阳他们一摆头,几个人便跟在爆破手等人的后面追了上去。一边追, 杨天河一边用卫星电话申请更多援兵。
在这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追击中,墨阳四人扮演着最弱势的蝉。他们四个连手电都不敢开, 借着头顶的月光跌跌撞撞地跑着山路。
四个人里面,大虎、小鼠和韩墨都是年轻人,体力尚可, 老秦却是上了年纪的技术人员,即使有韩墨拉着,跑着跑着还是脚滑摔了一跤。
“秦叔!”韩墨小声惊呼,跪下把老秦扶起来, “摔到哪里了?”
“我的脚……扭到了……”老秦虚弱地痛哼。
这时候,他们四人刚刚逃入吞日山,要翻山去公路,还有大把的山路要走。
“肿起来了。”韩墨挽起老秦的裤腿查看。
大虎捶了一下树:“操!这种时候摔跤,后面的路怎么走?”
“小声一点!”小鼠吓得一蹦达,“我好像看见盗墓贼的手电光了!秦叔,你还能站起来不?”
“不、不行了……”老秦气喘吁吁地摇头,握住韩墨的手,“墨、墨狐狸啊,老秦走、走不动了……你快逃吧……以、以后的路,都要你自己走了……记、记住,谁、谁都不可以相信……秦叔不能守着你了,你、你也不能再心软了……”
月光下,韩墨的脸白得发亮。他漂亮的凤眼笼着一层水汽,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懦弱:“别说傻话,我不会吧秦叔扔在这里的。”
“他们真的追上来了!”小鼠推了韩墨一把,“快走啊!”
大虎已经迈步往前跑去。
“不去那边。”韩墨叫住大虎,变跪为蹲,示意老秦趴到自己背上,“咱们带着受伤的老秦跑不快,翻山去公路太容易被抓。我知道这山里有一处很隐秘的山洞,咱们去那里躲一躲。”他背起老秦,朝前跑去。
大虎和小鼠跟在他身后,对视一眼,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
韩墨背上,老秦扶着年轻男人的肩,看他累得满头大汗、却稳稳地托住自己并不轻快的身体,嘴角渐渐扭成一个得意到诡异扭曲的笑容:嘿嘿,韩七鉴,你看见了吗?你煞费苦心藏了一辈子的黄金,你的宝贝孙子亲自背着我去找啦……哈哈哈,哈哈哈哈!韩七鉴,我终于要赢啦!
老秦趴在韩墨背上,陶醉般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了一张与韩墨极其相似的脸:并不年轻,两鬓花白,却有一双令人一见难忘的丹凤眼。
鬼神奇骗韩七鉴,传说中能操纵人心的天才骗子。今人只知他的骗术天下无双,却少有人知道他的样貌也出色得令人一见难忘。
韩墨的骗术启蒙自韩七鉴,行骗时敢用本来面目和本名,这是韩家独一份的包天大胆。韩七鉴年轻时行骗就顶着那张祸害一般的脸到处跑,直到建国初的“外国银行案”,他主动跟政府合作交出了自己那份赃物、戴罪立功选择归隐,当局为了保护他,故意放出许多乱七八糟的风声,要求相关人员封口,且销毁了韩七鉴的犯罪档案……渐渐的,韩七鉴极具特色的外貌被人遗忘了。
可是老秦没有忘,他始终记得韩七鉴那双惊艳的眼。
老秦初见韩七鉴时,后者已经不再年轻,眼角带纹,不过眼中没有老年人的浑浊和迟钝,丹凤眼比二三十的青年人还要灵动精神。他嘴角含笑,动作敏捷地抓住老秦夹钱包的手,从他手里夺走钱包还给失主,又在失主要对偷儿报以拳脚时护住了他:“哎,息怒息怒,这还是个孩子呢。”
彼时,四岁半的老秦偎在韩七鉴怀里,感觉对方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他脏兮兮的衣服弄脏了韩七鉴干净的外套。老秦眨眨眼,把脸埋进韩七鉴怀里,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抱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也有家,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
韩七鉴替小孩道过歉后,抱着小孩走到路边,拉着他的手问他:“你是哪个堂口的?”
小孩不是太明白,只能告诉他:“我跟着二虎哥……”
“二虎,没听说过啊……”韩七鉴咋舌,告诉小孩,“以后不要再偷了,你到县里去,找到福利院,跟他们说你会干活,让他们收留你。今后好好念书,做个好人,听见没有?”
小孩眨眨眼,抓住韩七鉴的手:“叔叔,你养我吧。”
韩七鉴叹气:“不行啊,叔叔家穷,有一个比你稍小一点的弟弟要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