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谭泰的命令后,马国柱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风风火火向丰城县赶去。
速度不快不行,因为战场形势迅速恶化,再磨蹭下去有危险——听说汪晟已经和金声桓会师,谭泰正要乘船撤往九江,这个时候如果没有跟上大部队一起逃走,肯定是死路一条,得赶紧去丰城县混一张船票。
把道理和大家一讲,绿营官兵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用马国柱再多加催促,就拼了命的往前赶,晓行夜宿,日行百里,一天一夜都没怎么休息,终于赶到了丰城县。
走到半路,马国柱的心里却打起了鼓,离着丰城县越近,越发忐忑不安。
他准备了一整套推卸责任的说辞,还声称打了一个大胜仗,但自己也知道那都是骗人的鬼话,糊弄一下几千里外的北京还差不多,不可能瞒过同样身在前线的谭泰。
但是,谭泰的反应却极其反常,对丢失鸡笼山、新建镇的责任只字未提,就像没有发生过这两件事一样,对所谓的“大捷”却非常上心,不但派人仔细询问相关的细节,还特意嘱咐马国柱,一定要把所有的缴获都完完整整的运到丰城县。
事出反常即为妖,谭泰的过分宽容和热情,反而让马国柱疑神疑鬼,猜不出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丰城县就在眼前,灰蒙蒙的城墙,空旷的田野,四周一片冬日的萧瑟景象,城中隐隐传来军鼓号角的声音,带着一股肃杀之意,仿佛暗藏着什么不知名的危险。
“莫非是请君入瓮之计?”马国柱再也迈不动腿,搞不好这是一个圈套。就等他傻乎乎地往里跳。
作为堂堂的江南总督,马国柱是不怕谭泰的,哪怕官司打到多尔衮面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团浆糊,最后不了了之……但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就怕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突然犯浑,谭泰如果端起征南大将军的架子,当场就要给马国柱治罪,马国柱肯定会吃个眼前亏,再落下什么口实凭据的话。将来还不好翻案。
他命令部队暂时停在城外,一边派人进城通知谭泰,一边召集苏瑾、田友、熊立春等人,商议对策。
把自己的顾虑一说,苏瑾等人也愣住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啊,谭泰又不是几句话就能哄住的三岁小孩,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熊立春倒还镇定,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城下,不进城肯定不行。再说南昌已经破围。咱们的后路已断,唯一的脱身之计就是坐水师的船撤退,所以不管怎样都得进城。”
“啊,那也只好如此了,听天由命吧。”马国柱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打破,他本来还想掉头离开丰城县,被熊立春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督抚无须忧虑,谭泰大将军乃是武人。行事只会直来直去,他既然请督抚来丰城。就不会有别的变故……”
苏瑾和田友也一起劝说,马国柱终于不再犹豫。迎着头皮留在城外等着,时间不长,城里有几名文官武将出来迎接,代表谭泰请马国柱进城。
这几个文官武将以随军参赞黄澍为首,刚见面的时候,黄澍还算客气,对马国柱的礼节丝毫不缺,等到进城之后,找了几间院子把这几千绿营安置下,又点验过缴获的装备和“楚军首级”,黄澍却突然变了脸。
“大将军让我问你,鸡笼山之败,督抚大人为何只派刘良佐孤军去救,却未及时通知其他各路兵马?新建镇再败,督抚大人又为何弃营逃走,以致楚贼渡过赣江,南昌破围?还有,宁州绿营熊立春所部两千余人,却一战破敌五千,斩首两千余级,其中可有夸大之词……”
黄澍像倒豆子一样,一下子抛出了好几个问题,还都问在关键的地方,马国柱虽然早有准备,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见他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样子,黄澍突然一拱手,笑着赔罪道:“这都是大将军的原话,下官只是奉命行事,督抚大人莫怪,您不用急着答话,考虑好了直接去找大将军就好。”
“嗯……,大将军现在何处?为何不来见我?”马国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应该显得很生气才对!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还带着各种缴获和上千个明军的首级,谭泰却一直不露面,还派人来责问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将军军务繁忙,暂时无法来见督抚大人,不过督抚大人可以去找他,下官先告退了。”黄澍行个礼,转身去了,把马国柱等人撂在了军营。
看着他的背影,苏瑾愤愤不平。
“黄澍这厮,好生无礼,竟敢在督宪大人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嘴脸!”
“这世上,从来不缺趋炎附势之徒,黄澍不过是谭泰的走狗,何必和这样的小人计较。”马国柱皱着眉头,非常担心地说道:“可虑的是,谭泰如此做派,分明是要与我为难,我又该如何答复他的责问?”
苏瑾抢着说道:“事到如今,只能硬扛到底了,谭泰大将军虽然横加指责,大人却千万不能承认,免得将来落下把柄!”
“不错,我也觉得正该如此。”马国柱沉吟片刻,又说道:“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还是把熊立春他们找来商量一下。”
进城之后,熊立春和田友忙于安置手下的部队,没有一直跟在马国柱身边,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麻烦,还得把他们找来一起商量。
时间不长,熊立春急匆匆的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