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一个华服美人执裙缓步越过。
白雀嘎然止步,那屏风後的男人同时走出,他面目极俊,横眉星目,如若天上星君。那些凡人似看不见白雀与黑蟒,男人与美人搂做一处,只看那美人腹部微隆,已经显怀。
前方数声调笑传来,白雀如雷轰顶,差点站不稳,好在後方黑蟒将他及时扶住。白雀靠在黑蟒身上,沈痛阖目,薄唇轻颤,直叫人心生怜惜。
黑蟒又低低问:“你恨不恨他?”
白雀恨不得远远逃去,他双手死死握拳,深深摇头。
哎,执迷不悟!
黑蟒暗暗翻一白眼,拉扯他起来,打一个响指,此时忽觉周遭空间扭曲一下,前头便传来一声女子惊叫。
大殿中,那黑白人影陡然现身,直把皇帝与其宠妃惊了一跳。那女子看前方黑雾弥漫,忽有人影乍来,忙扑到男人怀中,柔弱地叫了一声:“皇上!”
皇帝到底是统一天下的君主,自少年起便是英雄,他不慌不忙地握紧腰间佩剑,欲喊侍卫上前,却陡然看清了那前头二人的脸目。
只看黑蟒狂笑步来,一脸肆意:“齐啸飞,别来无恙!”
皇帝看清来人竟是目露惊惧,想他一个叱诧风云的天下共主,竟也有露出这番表情的时候。尤其再看到那黑蟒手里拽著的一个白衣少年之时,皇帝更是为之一晃,失声唤道:“瑶儿……”
白雀忽闻那声呼唤,失神仰目,目中含光,却不知如何是好。
黑蟒看他二人目光交错,竟是含情脉脉,眼看就要烧出奸情、死灰复燃,心中大骂白雀忒不争气,一身贱骨!他一记眼刀射向齐啸飞怀中美人,笑吟吟道:“齐皇好生福气,後宫里佳人无数,这个……已经是第六个子嗣了吧?”
只一句话,就将白雀拉回了现实,他一双凤目怔怔瞧向女子腹部,死死抿唇,颤不能言。
皇帝不愧是皇帝,当下便缓缓放开了女子,竟似含有苦衷一样,沈痛抬目凝视白雀,沈声道:“瑶儿,我可以解释……”
哦?黑蟒嘻嘻邪笑道:“齐啸飞,这又有何好解释的。你当直说也就罢了,何须这般惺惺作态!想当年你不过一个落魄乡男,偶然救白雀族公子於妖道手下,事後公子为报恩多番助你,叫你於战场上战无不胜,莫非凡人记性真如此差,这些事儿你都忘了个干净?”
只看齐啸飞白了面色,黑蟒却似对著白雀说一般,字字句句冲著他逼道:“白雀神力斐然,你便利用他对你的情步步高升,须知天道有眼,自不会叫你这般容易就得逞,终於一战之中白雀力竭,你亦伤重,阳寿将至。白雀为你已遭族人驱逐,只得不远千里携著你上黑阙山,叩足九千下拾阶而上,到孤面前求孤救你一命。”
白雀随著黑蟒的声音,心魂仿佛飘到了十年前那雷雨之夜。
当时他一身泥污,背著昏迷的齐啸飞来到黑阙山,黑阙山立下规矩,但凡来求山主者每走一步便要叩头跪拜,他一步一跪登上!阙山,只盼那头黑蟒能救他情郎一命。
公子心诚,等终於来到山中殿时,已经摇摇欲坠,他用元神吊住了齐啸飞一条命,却害得自己柔弱不堪,好在黑阙山山主并无为难,待他叩足九千下就打开殿门,放他进去。
当时殿中有美人在舞,一片金光闪烁,酒色香靡。
白雀早听闻山主黑蟒荒唐无度,喜好宣淫,可却法力超然,只因他是天帝之子,原身乃是吞天巨蛇,负责掌管人间生老病死,欲叫凡人起死回身,便是地府阎王也不敢拿他如何。
白雀仰头远睨上座,蒲扇轻轻拂开,一黑袍男子斜靠榻上,夹著邪佞之气笑眯眯道:终於来了……
白雀深深吸气,拉住黑蟒衣袂,摇头清冷央道:够了,莫再说了……我随殿下回去便是。
哪知黑蟒竟扯回衣袖,带了几分愠怒沈说:孤今日不叫你好好看清这齐啸飞的面目,你就一日不会甘心。
白雀闻言不禁讶然,他看向黑蟒,他在他身边也有十年,只以为这蛇主素来满心恶意,一幅没心没肺的模样,不想竟也有发怒的时候……
黑蟒扭头笑笑接著道:“当年白雀自愿以身伺主,来换你齐啸飞一条性命,事後更不惜以自身修为打造那把翎雨剑,外加你怂恿白雀从族里偷出的法器数样,最终便是靠著这些神物助你一统中原当上皇帝。”
“我承认,山主所言句句属实。”齐啸飞知这妖孽法力超然,不敢妄加得罪,他便看向白雀,涩然低道:“瑶儿,当年我对你确有真情,哪怕今时我亦日夜思慕於你,否则……也不会将这柄剑时时带在身边,只愿,望剑如见人。”
齐啸飞说得赤诚,叫人难辨真假,只看白雀目中已有几分动摇,走前一步凄然轻问:“那十年之期已至,你何不来!阙山寻我?”
当初,黑蟒感念白雀一片痴情,便放言若十年後齐啸飞愿舍弃一切功名,前往!阙山接走白雀,他便成全他们。而齐啸飞不知的是,这十年来黑蟒恪守诺言,竟真真从未近过白雀的身。
齐啸飞被问得一滞,可他反应极快,言之凿凿道:“!阙山毒蛇聚拢,妖气甚重,我已命国师等人集结军队,待看准时机便要去山上接你,只怕……有人不允罢了!”
茅头忽然转向黑蟒,黑蟒眯眼,隐隐发出桀桀怪笑,那边齐啸飞已经退了一步,方才太慌,然他此下心里已经生出几分主意,他身上除了翎羽剑外,还有圆轮法器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