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地道:“这话可说得半点不错,那边儿大的都还没出声呢,做小的就忙著狐假虎威,嘘──闻闻,可不是一股子狐骚味儿麽──”
此话一出,不说那些侍儿,就连天香公主带来的侍女都忍不住低头窃笑。少年此话不止是讥讽天香公主不过是做小的,却比她姐姐玉香公主还来得难伺候,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一下子就把天香公主嘴上说的全还给了她。
“你──!”天香公主顿时涨红了脸,指著少年气结难言。
这倒也不能怪公主未带眼识人,实在是对手段数太高,二人远不在一个档次上啊。想那黑蟒在上界是出了名的贱嘴儿,那些个龙子哪个不曾吃过黑蟒的苦头,谁还想不开一头撞上,那就是自讨苦吃,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那天香公主没两句就被黑蟒压制得难以翻身,眼看她被逼急了,竟抽出了腰上的鞭子,就要往黑蟒脸上抽去之时,好在那边儿突然传来声音。
“阿姐!”
只看玉香公主拧眉走来,那天香公主登时成了一只小白兔似的猫在玉香身後。若按府中辈份,玉香公主才是莫琅的正妻,而天香公主不论从出身,还是嫁人之後在府中的地位都不如大夫人,瞧她叫玉香公主看了一眼就不敢造次。
玉香公主冲著前方两人盈盈一笑,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领著这丢人现眼的妹妹走了。
送走了刁蛮公主,黑蟒只觉浑身舒爽,忽闻後方一声轻语传来:“谢阿奴公子相助。”
那声音似如九天佳乐,黑蟒回头一看,就见赵鸿噙著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看著自己。黑蟒不由想到这段时日,他跟赵鸿鲜有打上照面,暗里却跟斗的你死我活一样,他实在不知为了个渣男,他堂堂黑蟒炽乌也有为个男人拈酸吃醋的一日……
黑蟒心中长叹,面上却故作不屑一般地轻哼一声──没办法,情敌相见,自该分外眼红,他好歹也该敬业一些,想他这模样还是看那自家後宫里那些妖精争宠时学的,现学现卖装得倒有七八分神似,他却不知,他脸上摆著不快,眼里却无半点恶意,似如赵鸿这等敏锐之人,又如何看不出来……
黑蟒眼尖,瞥见了地上的几滴血渍,心下微惊,转向赵鸿忙上下看看,睁大眼问:她打伤你了?
眼看少年忽然凑近,赵鸿顿时方寸大乱,他僵硬地避了避,避开视线道:不……只是琴弦断了。
诶,让我瞧瞧──黑蟒拉过他手掌一瞧,赵鸿却像是被那只手的温度烫著一样,竟慌地将手硬是抽了回来。
黑蟒亦叫他那举止弄得微楞,又看赵鸿侧著身子,心下大悟──哎呦,情敌嘛,这般友爱互助传出去还要不要见人!
黑蟒轻咳两声,故意瞪了赵鸿一眼,在案子上甩下一个玉瓶子,一幅“爷爷赏你”的模样儿,道:随便你爱不爱涂,反正这些宝贝,将军赏了我一堆,我也不稀罕。
接著便趾高气昂地潇洒而去。
黑蟒并未回头,自然不知後方一双眼在他转身之际便紧紧随著他,直到那飘渺黑影消失在漫天白雪之中,才迟迟地收回目光,拿起那只玉瓶,打开来放在鼻间一闻……那一日涂在他身上伤口的草药,亦是这一股淡淡清香。
黑蟒虽有万年修为,却鲜有机会下凡,自是涉世不深,他不知一般上头赏下的多是金银财物,在他眼中,这些疗伤圣物方是宝贝,是以谎言轻易就被赵鸿拆穿。
赵鸿心道,这伤药怕是阿奴自己藏著的,竟愿意舍给他用……他想著先前几次故意在莫琅跟前邀宠,但是私下里却多次助他,就像方才,也是看天香公主为难他方凑上前来,让公主将茅头都指向了自己。
赵鸿逐一深思,心便跳得越发厉害,他发现自己找不到、找不到半点不去在意那个少年的理由,不知不觉间,在他次次夜半惊醒的时候,唯有想著那少年方能再次安眠。
欠君如斯,如何偿之……
另一厢那玉香公主领著妹妹离去,只看那天香鼓著两腮,气之不过地说:阿姐,你没看到那狐媚子得意的模样……你、你真的要容那些贱人在府里作威作福麽?
她嘴上如此说,却暗暗打量著姐姐面色,接著又故意说那阿奴如何无礼,仗著有几分宠爱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玉香公主敛敛眼眉,低声道:你就是太冲动,明知道将军宠著他们俩,若叫你这鞭子抽下去,那阿奴就有理由在将军面前告你的状,到时姐姐可帮不了你。
天香公主闻言讷讷地收住嘴,总算安份下来,对这个姐姐,她总是忌惮的,要知道玉香公主心计颇深,若然也不会在众多公主之中脱颖而出,说服父皇将自己嫁给莫琅。
她瞥了一眼妹子,接著悠悠道:你且放心,姐姐自有主意。
那个亡国太子也就罢了,倒是那个叫阿奴的……玉香公主拧起柳眉,若有所思。
那日莫琅果真到了天黑才回到府中,今日冬猎他拔得头筹,猎了不少稀奇猎物,其中还有一只雪狐。白狐皮可是珍贵得很,最得女眷喜爱,堂中几个妻妾俱都得了不少赏物,却还暗暗看著那个兽笼。
莫琅亦不说要送给谁,用过饭後提起兽笼,不去大夫人的屋中,反去了後院中男妾住的地方。
派人打听的人回来,只小心翼翼道:将军去的是阿奴的屋子……
黑袍少年两手支著下颌,盯著那只银白雪狐。雪狐在笼中缩著身子,瑟瑟发抖,只看莫琅走过来勾勾少年下颌,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