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多深,手指就碰到了那个东西。当他慢慢将那一整块金盏花圃都挖开,那整个东西曝露在他面前——少年踉跄站起身,剧烈呕吐起来!
雪花——从外观他绝不敢承认那是雪花,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它——就那样身体诡异扭曲着,僵直地躺在冰冷的土壤之下。四肢被折断,舌头长长伸出了嘴巴外面,失明的左眼,血还干涸在眼眶,右眼,眼珠则不正常地向外暴出着,好像正盯着江晚临看,愤怒的向江晚临述说着自己的冤屈!
是——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害死了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不会受伤!!如果不是我为了一己之死隐瞒了你受伤的真正原因,你也不会孤零零被丢在花园!!!——是我、是我害死了你!!!!
再也无法忍受那右眼注视的一秒!江晚临一个转身——却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江晚临抬起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在看到男人的面容时,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迅速涌了出来!
“我……总算见识到你能残忍到什么地步了……”开口,沙哑的声音却都已经好像不属于自己。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一只手将全身颤抖的少年强行搂到了怀里。而那双隐藏在阴冷雾气后的黑色眼睛,没有人看见里面的惊疑。
江晚临彻底病倒了。他像着了魔一样,从早到晚不吃不喝,睁大眼睛面无表情瞪着天花板。然而在男人出现时,他会忽然回过神来,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闹,把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砸向男人,直到男人离开视线他才会再次平静下来。
——为了病人的好,你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每次换一个医生都得到这个诊断,让江无尘觉得他自己都要得歇斯底里症了。可是暴躁过后,他还是无可奈何地得接受医生的安排,只有在少年彻底“被沉睡”后才能悄悄进入房间,看一看少年苍白削瘦的睡颜。即使在睡梦中,少年的眉毛也一直皱着,好像在忍受着回忆的折磨。
那一晚,又是那个梦,像哑剧一样凌晨寂寞阴冷的花园,一个人也没有,他独自站在金盏花坟墓的边缘。花儿都被他连根拔起,花儿的根须却都长到了那具尸体里,藕断丝连的,怎么也去不尽。雪花瞪着他,用那唯剩下的一只眼睛,暴凸的眼球,斜斜瞪着他,控诉着他的无情。
他忽然觉得自己又要吐出来了,喉咙却被什么东西掐住,连气都喘不过来!他不由得张开了嘴,吐出了舌头,大口大口想要喘气——却在那一瞬间,他被猝然醒悟的极大惊悚攫住!——他在一瞬间明白雪花是怎样死的了!雪花那诡异的姿势,和自己现在一样:嘴巴大张,舌头伸出来,无力地喘气,甚至眼睛都因为压迫而暴出——雪花、雪花就是被、就是被……
“呜——咳咳咳!!!——呜……”
陡然从极度恐惧的梦境中跌出,少年的窒息感却没有得到解放!脖子——脖子依旧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视线一片模糊,喘不起来气来!少年开始无意识的挣扎起来:一个黑影正在自己的上方,铁爪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可怕的力气,他根本挣不脱!
——是谁?!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就像置雪花于死地一样!
说不出话,呼救不出,连意识都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恍恍惚惚中,他听到了那笑声,愉快的,癫狂的,“咯咯咯咯咯咯”地响起,那是真正的恶魔的笑声!说不出话来,连思维都快停止运转,江晚临却在那一瞬间、比其他任何时候都雪亮地认清了真相——派人袭击自己的人,杀死雪花的人,还有此刻、正为杀死他而兴奋不已的人!
自己……错怪了那个人……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去向那个人道歉了……
江晚临无力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慢慢沉入黑暗……
就在那最后一丝意识都要被吞噬的时候——脖子上的束缚忽然被解除了!空气一下灌进来,求生本能使江晚临开始大口大口喘气起来!
“——我、要、杀、了、你!!!!!!”
他听见了那个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熟悉声音,和那陷入疯狂的女子笑声混杂在一起,好像还有东西被碰掉在地的声音,一片混乱。江晚临的眼睛依旧睁不开,双手却不由自主摸索向自己还有一道勒痕的脖子,眼泪,突兀的从闭着的眼睑下面源源不断流了出来。
——果然,果然,有伤害自己的人,那个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如果有敢于伤害自己的人,天涯海角、挖地三尺,那个人也会替他讨回来……
——可是自己、可是自己却……
☆、u--en(17)
“杀了我呀!杀了我呀!来杀我呀——妄图谋杀自己的妻子,别以为我不敢告你!!!”
这一刻,彻底化身为恶魔的女人癫狂的大笑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把整个江宅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了。仆人们都三三两两聚集在客厅边缘,看着彻底陷入疯狂的女主人倚靠在走廊的栏杆边缘,把走廊装饰的瓷器全部摔下楼,一边笑得直不起身:
“你以为那个小房间能关得住我?笑死我了!告诉你,外面的一切我了如指掌!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你那宝贝儿子,你以为你保护的多到位吗?上一次要不是那畜生跳出来坏我好事,你现在就对着你儿子遗像哭吧!至于那坏我好事的畜生,弄死他更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