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命都扛不过几年呢。
你听说一个稀罕事没有?
恩?
想当贵主的爷爷的不光是南安一个。他喜滋滋地,你有个三表妹
我三表妹嫁在河南呢,天寒地冻的,夫家就拿个十石的俸禄,她相夫教子不容易,你可别乱说。林沫说的是容家的三姑娘。
呵,哪怕你真的撇干净了,人家扯着你,提到那边,还是会有人想起你来。水溶道,允郡王新纳了一房妾室你知不知道?
林沫叹为观止: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你不知道?有这闲功夫打听谁娶了小老婆,谁家后院不干净,你不能回家多抱抱你姑娘?小县主身子如何了?
水溶家的两个小姑娘,虽说尚未请封,但看后宫之中太后的口风,两个县主是少不了的,太后身份不同,她虽说只是与北静太妃的玩笑话,但旁人听着,自然明白其中玄妙。
提到女儿,水溶也流露出十分温情来:二丫头这两个月倒是转好了一些,我回来这些日,也没需要吃药。多谢你善仁堂的方子。只是片刻后倒又转回了话题:汲之新纳的那房妾室姓薛。
呵!水溶当然就明白了是谁,他还真想得开。
他哪里是想得开,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要钱,一个贪权,只是不知道这笔生意做到最后,双方都觉得吃了亏的时候,要怎么收场呢。
席老将军的事儿有了消息了,又是尉迟承泷报上来的。
林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真不在乎还是不信他,什么也没问:你是不是又要说,想要知道什么的话,就请你喝酒去?
看来靖远侯是不愿意了。水溶抚掌大笑。
林沫合上账本子,亲自锁到了盒子里,交接给看管的文书,同他一起核对过无误,才回过身来找水溶:北静王,您可怜可怜我,刚刚顾着跟你说话,我可少算了一笔,差点以为这帮混小子趁着我两个院不在在户部瞎折腾。
水溶登时就觉得委屈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靖远侯有三百六十天是忙得没工夫听他说闲话的。可他说的是闲话吗?当官的,谁不得打听着点风向?不得摸清楚同僚的底细?林沫虽有皇帝宠爱傍身,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别人要求着听北静王分析一二京中形势,他还懒得张嘴呢。这些事儿知道得多了,以后拿捏着别人家的把柄,难道有坏处?
林沫扭头看看四周没人,微微低下头凑到他耳朵边上来:也不知道是谁,哭哭啼啼地来找我,说自己知道的事儿太多了,怕活不长久。
水溶的耳朵根轰的一声就红了。
可是林沫撩拨完了,也没下一步动作,拍拍屁股走人。
水溶恨得牙痒痒。
他自诩风月老手,对付林沫这种正人君子再没有二话。可是偏偏事事做主的却是林沫,这也就罢了,回回都是他起头,完了直接走人,也不知道是耍着他玩还是怎么样。这也罢了,水溶简直快要怀疑林沫就是平白吊着他了。
到底不是他这种天生好男风的,兴许脑子还转不弯呢。
他冷哼了一声。
只是水溶这种平时就在家里养了一个院的戏班子的人自然不明白所谓的正人君子的条条框框。林沫看来,一是周荟尸骨未寒,他实在没那个脸面爬人家丈夫床上去。二来,静娴还在家里为了他吃苦受累呢。林大爷打小就没觉得男人屋里养两个通房丫头是什么不对的事儿,却觉得在自个儿媳妇痛苦的时候还不干不净的,那就不够意思了。
回了家,先去看看妻子,给她送去路上买的泥人儿,正巧黛玉和修朗也在,于是抱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又问妹妹看了什么书。崔嬷嬷在一边嗔怪:大爷也不问问姑娘女工做得怎么样了?这女工便是说她的嫁妆了。水溶心知这是变着法打听容嘉下聘的事儿,便岔开了过去:那是丫头们该操心的事儿,要是累着了我妹妹,我就该问嬷嬷了。崔嬷嬷笑着说着哪里敢便走了出去。
林沫环视了四周,索性叫了人来问林澈去了哪儿,打听到说是去了堂子看诊,便打发人去接他回来吃饭,扭头却见妹妹两眼通红,直直地盯着她看。
黛玉也是见今天太阳好,说是要打点下哥哥北下的行装。拆开了看,只剩下一床被褥,当即就嗔怒,说要等哥哥回来好好算算账,怎地这么不宝贵自己同嫂嫂赶出来的东西。只是凑近了,却被药味血味刺激得干呕了起来。紫鹃连忙要扶她离开,她却不肯,抱着被子哭出了声。
曾几何时,哥哥也是个娇弱不逊于她的。烧火一定要用银丝炭,衣裳里子一定得是软料子,就是擦汗的帕子哪儿脏了一块,他都觉得浑身痒痒。
结果这两个月,就是这样来的。
她摸着冰冷坚硬的被褥,不知该说什么好。
虽说早知道塞外凄苦,只是从未亲眼所见,又如何得知有多苦?如今见了这床被子,才算知道了一二。
哥哥受伤了吗?
那儿有药给他吃吗?
他手上、耳朵上的那些口子红疮,三弟真的治得好吗?明年还会疼吗?
也不叫紫鹃帮忙,她亲手把被子拆下来,打发丫鬟去洗,又亲眼见着她们晾起来,忙活了一下午,两眼早哭成了核桃。
如今见了大哥,喊了一声便扑了上来,把林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了这是?这么大了,倒学会撒娇起来了。
黛玉平日里伶牙俐齿,可是如今,却只说得出一句话来:哥哥,咱们不叫三弟去漠河罢!
林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