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狱卒把守入口,死死地盯住前方的甬道,牢房里阴暗,甬道中只点着几支蜡烛,光线死灰一样黯沉,在周围投射下浓重的阴影。
了无人气的牢房中回荡着怪物的发狂的吼声,在那吼声中,似乎还有谁的呼唤声,谁的哭声,交杂在一块儿,从眼前黑暗中爬出来,血流满地。
几个狱卒腿都软了,他们见过管家兽化的模样,那简直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牙齿尖利,手臂上尽是紫黑的鳞片,指甲足足有一根筷子那么长!
最慑人的,还是那双黄金瞳,如初阳一般灿烂,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肝胆俱裂!
刚才还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进去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被吃掉也要扒掉一层皮!这晦气东西,怎么这会儿突然发起狂来?!
忽地,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像是有风在吹,阴冷冷的,寒得人背上发毛。
一个狱卒缩了缩脖子,抱怨道:“怎么凉飕飕的,真他娘丧气!”
说完猛然发觉不对劲,这时正值晌午,外头的秋老虎威势正盛,地上能把蚂蚁烫熟。何况背后的门是锁好的,四面都是铜墙铁壁,哪里会有风吹进来?!
狱卒的手微微颤抖,一层冷汗刷一下冒出来,脑子里闪过很多可怕的故事,比如被砍断了手脚的犯人,死后会变成人面蜘蛛藏在牢房的角落里……
“让开。”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沉静安详,威仪难当。
几个狱卒吞了吞喉咙,背后的门明明是锁着的,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里面就好像有股力量压在他们头顶,逼迫他们伏地跪拜。
“老子喊你们让开听不见吗?!”突然一声咆哮如平地惊雷般炸起,然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几个脑袋上狠狠敲了一把,登时肿起一个疙瘩。
平时在牢狱里翘着鼻子走路的狱卒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眼一闭心一横拔出腰刀正要放手一搏,却见眼前白光一闪,然后就被一股大力掀飞到一边去。
狱卒抱着脑袋哇哇大叫,眼睛里好像是被洒了什么粉末,刺激得他们眼泪直流,如何也睁不开了,只在勉强的一丝视线中看见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走了过去。
管家虽竭尽全力与体内的兽性抗争,但区区人类如何能与上古的异兽的相比?最后他的神智还是被吞噬干净了,黄金瞳犹如喷发的岩浆,竟是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
花匠已经被咬得满身是伤,肩头处一大块肉被整个咬下来,白骨已经裸露在外!但他仍然是紧紧抱着管家,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像招魂一般,要把管家的魂灵召唤回来。
鲜血泼到童子身上,一身弹花褂子被浸透了三四层,浓稠的血液从他的鼻梁上流下来,有些渗进眼睛里,他捂着眼睛不停地大哭,恐惧已经让他濒临崩溃。
童子的哭声吸引了管家,他朝着童子发出吼叫,一边想要推开花匠,一边把手臂伸向童子,想要把童子抓住。
“阿宁快跑!快跑啊!”花匠拼尽全力对童子大喊,双臂搂住管家把他往旁边带。管家被激怒了,一口咬在了花匠的脖子下方,血液染红了他半张脸。
童子害怕极了,他往牢房的门口跑去,锁住颜知归的那间牢房在尽头处,门锁起码有十斤重。童子攀住锁链,拽也拽不动,只得朝着外头喊,声音孤独地在甬道中回响。
突然哐啷一声巨响,有人飞起一脚把门锁踹得稀烂,铁链也断成了几截。随后有人破门而入,强大的气流涌进来,仿佛要把房间里的空气全都给抽干。
一只手臂把童子抱起,神仙一阵风一样卷到管家身后,一把拽开了花匠,把他扔到墙边去,然后将怀中的童子塞到花匠臂弯里。
管家扑上来,他一条腿没了膝盖骨,走起路来不利索。神仙抬臂回肘击打在管家的颧骨上,然后扳住管家的肩膀,提起膝盖往他腹部重击。
神仙一反手把管家的头按在墙壁上,揪住他的头发要往墙上撞,管家兽化之后力量惊人,竟扯住神仙的手臂挣脱出来,五爪直捅神仙的心脏。
电光石火之间,神仙一仄身,抬腿踢在管家的腰部,满头的白发刀子似的割着管家的脸颊,在他脸上割出几道红痕。
骤然,金光迸发,神仙周身都溢出了流水般的光线,像是日出时的东海,滔天的海潮要把整个世界吞没。素闻神仙驾着五彩祥云,这会儿,真的有天神降临。
神仙双手结印,口中念咒,他一双异色瞳灼灼生辉,额边出现银色的鳞片,头上竟缓缓长出了高耸的角!像鹿角,但是比鹿角更加高大,枝杈间生长着红色的花,花下系着飘扬的白绫。
“死东西,也不瞧瞧老子是谁。”神仙声音低哑,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
花匠彻底震惊了,他护住童子,忍受着头顶无形的重压,身子蜷成一团。此时神仙打架,凡人避让。
轰然巨响,狂风大作,把桌上摆好的饭菜全掀翻在地上,一片狼藉。神仙和怪物交手了,两股力量撞击的时候那种爆炸力差点把花匠撕裂。
神仙笑得癫狂,眼中光华流转,五指已经变为了龙爪,冲破一切阻力抓进了管家的胸膛中。而后死死捏住跳动的心脏,往外一扯,那紫黑色的心脏竟凭空化作一只怪物,被神仙贯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