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岭早就习惯了洛九江的各种跳脱举止,在满殿下属婢女“他竟然敢如此放肆,他竟在宫主面前如此出格!”的目光之下,寒千岭只是相当熟悉地偏过半个肩头,给洛九江让出一点地方。
这样,他半张脸微微侧过,就几乎要埋进洛九江的后腰上。
这当然只是他们无数日常的一部分,然而配上如此熟稔的动作,以及惯来冷淡自持的深雪宫主的纵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姿势竟然也看得殿中侍女下属脸红心跳。
而对于这一切,洛九江尚且一无所知。他把目光朝下,问寒千岭道:“这个玄武,什么人啊。”
论起他现在的修为,基本是个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就能仗刀诛杀异种穷奇的水平。
可以说,他虽未出窍合道,但在当世也是难得的人物。再配上他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和人族身份,足以称作是整个修仙界从未听说过的天纵奇才。
不过再奇才也没用,洛九江辈分在那儿放着呢。
修真之人也没什么其他的好,主要就是活得长。四五十岁的筑基都能厚着脸皮自诩青年才俊,二三百岁的金丹更是正值壮年。要是只凭年龄断人长短,那洛九江现在这个岁数,在三千世界里大概也就刚断奶吧。
说起刀招和修为心得,洛九江当然自有一套方法。但是要聊起过去的陈年辛密……他也就只有听着的份儿。
不过寒千岭倒是对这些事情清楚的更多些。
“所以能够同时挑衅你们四个,玄武他现在大概什么水平?”洛九江好奇地问。
寒千岭淡声道:“没人知道。”
洛九江一愣:“那玄武界现在大概有多少高手?”
寒千岭摇摇头:“也没人知道。”
洛九江是真的意外。他奇道:“那这个玄武,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寒千岭对他报以回视。
随后,他便叹息道:“这个,依旧没人知道。”
洛九江:“……”
洛九江从椅背上跳下来,这下他是真的好奇了。
要知道从前在圣地里时,寒千岭就已经能把九族四象的来历去向如数家珍般侃侃道出。
然而如今他已经取代了朱雀,成为神龙界的新界主,知道的应该只有更多,但寒千岭却对玄武连用了三个“不知道”。
能让寒千岭一问摇头三不知的人物,该是个何方神圣啊?
见洛九江摆出一副想要细听的架势,寒千岭就先给他拉过来一张椅子。等洛九江坐下了,寒千岭又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茶水,捧在手中啜饮一口润了润嗓子。
“四象界的风气,你必然是听过的。”
“青龙界学风开放,朱雀界混乱野性,白虎界等级森严,玄武界最为神秘。”洛九江喃喃地把自己早就了解的常识念了一遍,突然发现了自己早先没注意到的灯下黑。
青龙界学风开放,是因为它有青龙书院,惯来是各种思想交汇之所,通常敢为天下先。
朱雀界混乱野性,也跟朱雀之前被钉在石柱上,于是只好撒手三不管有关。而且朱雀界中多妖族,生活风气也比较野蛮凶残。
白虎界的森严等级也跟白虎宗有关系。洛九江有两个哥哥在白虎宗中做弟子,自然知道白虎宗中上下分明,不容违逆的规矩。
至于玄武界……好像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神秘。
这么多年来,修士们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下来,似乎玄武界自古就是那样神秘又不容揣测的样子。
玄武界的势力是什么?不知道。玄武界有多少人?不知道。玄武界有多大的能量?不知道。玄武主的修为究竟若何?不知道。
就连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当今的玄武主叫什么名字?竟也照样也没人能回答的出来。
把这些事拿出来跟寒千岭梳理一遍后,洛九江后知后觉道:“……这简直了,一直以来特意保持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程度,又身为牵一发动全身的四象界之一,玄武界根本就是在筹谋些什么,迟早都会搞出来点大事情嘛。”
他奇声道:“这么多年来,玄武界还和外界,特别是四象界有联系没有?”
“既然玄武,穷奇和饕餮能联手出征睚眦,想必这三界之间一直都有所往来。”寒千岭回忆了一下:“至于其他……据我所知,玄武界只有每百年圣地开时才会派人露面。”
而这回圣地为了迎接寒千岭,才刚刚十五年就开放了一次,显然不止破了圣地的例,还破了玄武界的例。
“其实,举世之中,最了解玄武界情况的,除了局内之辈,或许还有一个人。”寒千岭不急不缓道。
“哪个?”
“你的师父,也就是枕先生。”
这答案实在有点出乎意料,洛九江不由微微一愣:“师父?”
他师父确实是对修真界旧事了如指掌,时常还会拿出来跟洛九江科普一番。但要知道他连玄武界三个字提都没提过……
不对!洛九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就是因为提都没提过,所以才有问题!
枕霜流那张嘴基本已经到了开光都没用的境界,他从来不忌讳提及自己的仇家——而且就洛九江感觉,他仇家也应该不少,还基本都是一言不合惹上的。
他称呼游家老祖是个“生了二十多圈萝卜蹲的种马”,管青龙叫“垂垂老矣不能饭否的老蔫吧龙”,还把朱雀叫成“八百年不动的抱窝母鸡”,至于公仪竹,就更是“恨不得屁股后面别三把大扫帚,好给他开屏专用的骚包囚牛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