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无论怎么说,翁老看他的眼神都好像是看着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面皮都涨得通红,硬是要拉着他亲眼去看。
柳眠迟执拗不过,也不能一整天跟他一直耗着,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便索性跟他同去。
他好几日未曾见过戚怀香,上次见他,柳眠迟只是跟在青延身后,待门开了一条缝后才在门前问戚怀香可以不可以进去,但得到的回复依旧是不能。
他不好硬闯进去,担心着戚怀香是不是身体不适,只是在门缝里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脸色白了些,许是几日不见阳光的缘故。
柳眠迟跟着翁老来到戚怀香所住的寝殿旁,翁老只是把他带到这里,道让他自己看,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离开了,说是不想看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柳眠迟攒眉,看着他慢慢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他不相信翁老所说的是真的,只是,来都已经来到了,就算是来看那人一眼也是好的。
时已正午,阳光正炽,然而房门和窗户却是紧闭的,在院子里投下长长的阴影。
柳眠迟长长舒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这样贸然进去会不会让戚怀香生气,也许他还未起,要是吵到了他不免又要罚他睡在地上了,走到门前的时候,要叩门的手却陡然停住了。
从一丝丝的门缝里,透出一声细弱的喘息声,虽然那声音很小,但听在他耳中却格外清晰,如同耳边炸起的惊雷,轰隆作响。
因为,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戚怀香的声音。
青年喘息着,那声音似痛苦又似欢愉,带着些喑哑,像是力竭之后的疲倦,“小青,轻、轻点……”
第七十四章 我不喜欢你了
柳眠迟站在那里,所有思绪都空白,只听到耳边那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声音。
他在门前站着,面上没有表情,在那门前听了片刻便推开门,门内的景象让人目眦欲裂,只是禁不住想要冷笑。
他这些天一直担忧的人此时眼角潮红,面颊也都染着霞色,双手虚虚地揽着另一人的脖颈,被那人给压zai身下,只露出一双修长白嫩的长腿来。圆润丰致的脚趾微微弯曲着,红唇微张,不知觉地吐露着羞人的话语。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并不算小,一下子便让榻上的两人动作凝滞。
戚怀香抬眸,视线落在阴沉着脸的青年身上,眸中闪过一刹的惊讶,下一刻,却是笑笑,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让他下来,“你怎么来了?”
他问得随意,好像在说寻常家话一样。
柳眠迟紧紧盯着他,视线落在还赤luo着上身的青延身上,男人背后道道微红的抓痕在提醒着他这里发生过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戚怀香,不是诘问,也没有怒气表露出来,只是求一个真相。
戚怀香低眸,伸手拉起被褥,遮挡住身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没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
被背叛的痛苦席卷着他,但柳眠迟依旧拉回一丝理智,他抬手,把门关上,不让这里面的事情透露出去,为自己和他勉强存留一份尊严。
他问,为什么?
语气很平静。
因为纵使眼见为实,却还不信,“你们既然早就两情相悦,为何又要答应和我结为道侣?”
“没那么多为什么,不那么新鲜了而已。”戚怀香冷漠地回他,没有丝毫被抓到的羞耻,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说,“我厌了,懂吗?三十多年了,够了吧。”
“厌了?”
柳眠迟只觉心中压抑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过这种话会是从戚怀香口中说出来的。他们走过三十余年,在最苦最难、朝不保夕的时候都一路走过来了,几乎从未发生过争执,而到了现在将要看见曙光的时刻,他却跟自己说他厌了?
柳眠迟喉中哽塞,看着他面上未褪的潮红,只是格外刺眼,他动了动唇,却是道,“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
他的声音很慢,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不看他身上的痕迹,只是缓缓地诉说着,“前辈,我从未逼过您,您愿意留在这里,多留一天我都是欢喜的。你要走,要回南疆,回去多久都没关系,只是……”
“只是,记得常常回来。”
他说着,都要忘记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近乎委屈求全地求他不要离开,他的厌倦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柳眠迟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处理完繁重的政事之后能看到房中有那么一个人安睡着,就算他时常刁难自己,也从未觉得厌烦,只是包容着他的骄纵。
甚至,他都觉得戚怀香没什么是错的。他很完美,完美到让柳眠迟感谢上天的恩赐,让他能够遇见他。
戚怀香听着他语无伦次的措辞,手上一紧,低头,看到是柳眠迟在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心依旧很热,声音却带着颤,“等下,我这就出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你别走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戚怀香低头看着他握紧自己的手,青年的手很好看,修长有力,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手背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那道手背上的疤是柳眠迟为了替他挡一个魔修的暗算,硬生生抬手迎上的。柳眠迟的手心有些粗糙,像是粗粝的砂纸,是常年磨砺又久经辗转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