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乞丐把打狗棒往地上猛地一掷,梆地发出响亮的敲击声。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强烈的气流自他的体内向周围爆发开来,在小店里一圈一圈地震荡着。客人们一阵惊呼,近处的几张桌上餐具剧震,酒水从杯中荡出,洒了一地。
“果不其然,这个家伙还是个练家子,体内真气很足。”
司冬墨会一些拳脚功夫,他对于习武之人的存在格外敏感。看着那乞丐盛气凌人地提着打狗棒在馆子里踱来踱去,食客们吓得缩回到了座位上,再不敢出声,也不敢提要出门的事情了。
馆子里一片肃静,这让耀武扬威的乞丐非常得意。
“好啦,兰老板,这下没人再敢妄议了。”乞丐把棍子扛到肩上,又指了指地上装着面粉的大袋子,笑嘻嘻地对兰老板做了个“请”的姿势。
“咱们丐帮的弟兄几个就守在食肆门口,什么时候咱要的寿礼做好了,咱就什么时候离开,绝对不会多待一刻钟,也不会影响到老板的生意的。”
你们现在这行为已经影响到食肆的生意了。祁砚郁闷地看着那家伙在店里得意洋洋地晃悠着,心里很是恼火。今天在店门口大闹了这一出,下回还有多少人敢来食肆里吃饭?而且,这些破乞丐与十四食肆又没有任何交情,居然就敢来店里要厨子给他们做吃的,实在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看向司冬墨,低声问:“冬墨,你功夫挺好,能不能把这货给揍趴下?”
司冬墨静默地看了祁砚一眼,随即目光一沉,利索地挽起了右手的袖口。
在屋里乱晃的乞丐乍然瞅见了正在挽袖口的高大男人,立刻把棒子一横,顶端直指司冬墨的眼睛:“你要干什么?”
司冬墨身躯紧绷,握掌成拳,足下已暗自蓄力。然而就在他准备走向乞丐的前一刻,一个身影快速闪到了他的前方,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兄台不要误会,他是食肆的厨子,正要回灶屋里烧火呐。”
是兰老板。在司冬墨即将冲上去跟那乞丐干架的一瞬间,他恰到好处地制止了男人的打算,随即从地上提起乞丐们送来的面粉袋子,转身朝着祁砚这边走来。
看到两人愤愤不平的眼神,兰老板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跟他走到后院里去。
他们三个来到无人的灶屋里。一走进屋,祁砚就立刻说道:“兰老板,这群‘丐帮’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今天来就是为了找茬吧?”
“不错,他们就是来找茬的。”兰老板卸下面粉袋子,又拍拍少年的手腕,示意他镇静下来,“而且,刚才在座的顾客里也有他们的内线混入,趁机搅浑水,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个‘丐帮’其实是落霞镇上一帮流民组成的小团伙,他们好勇斗狠,品行极其恶劣,并且自封帮派。往日他们会要求这条街上的商铺‘上供’,也就是从人家手里强行收一些零钱,若是不从便会故意上门来找麻烦。咱们食肆每次都交少许的钱财图个平安,不怎么被他们骚扰过,不曾想这次他们竟然直冲着我们而来。”
这群乌泱泱的乞丐原来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所谓“丐帮”,而是给自己强加了一个名头。就凭他们横行霸道的行为,才配不上“丐帮”这样的名号。
祁砚听得心里憋屈,不服道:“这‘丐帮’这么嚣张,为何官府不来管管他们?甚至就连今天咱们要送去官府的糕饼都能被他们拦下来,也太狂妄了吧?”
“对于他们,官府确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群人凶狠好斗,报复心极强,而且狡兔三窟,在镇上四处乱窜、难以抓捕,官府里没人愿意吃亏去管他们的事情。更何况,有些当官的还和他们勾结,叫他们帮自己干一些见不得人的私活,就连镇上赌场的姚老板都会跟他们合作办事。这个‘丐帮’,确实不好惹。”
听完这些话,祁砚沉默了。他刚才冲动地怂恿司冬墨去揍那个乞丐,这行为实在是太过冒险。不管这些乞丐有没练过武,光是他们那光脚不怕穿鞋的莽撞之气和手里呼呼挥舞的打狗棒,就已经足够震慑了。
如果那时候兰老板没有及时拦住司冬墨,就算司冬墨身手好、能干倒那个乞丐,当食肆外面所有的乞丐全部拎着棒子一拥而上的时候,他们还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吗?
更何况,兰老板的食肆好不容易开到了今天,屋内诸如桌椅板凳等物件都经过了难得的细致保养,万一这些无法无天的乞丐在店里闹起来,把食肆砸得稀烂,甚至把食客打伤、吓跑,那才是得不偿失。
祁砚有些内疚地望着兰老板的眼睛:“对不起兰老板,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我太意气用事了,差点坏了大事。”
“无事,祁砚你不必自责。”兰老板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我还得拜托你们俩,想想有没什么法子来应付丐帮的要求?”
司冬墨阴沉着脸:“这些乞丐明显是为了找茬而来的,难道我们做出了十种面食,他们就会不把食肆砸烂?”
“如果他们真的要砸烂食肆,本可以一开始就冲进来把店里打得一塌糊涂,而不必当众提出做食品的要求,给我们反应的工夫。”兰老板冷静地说,“食肆与丐帮原本无冤无仇,我更倾向于认为乞丐们是受人所托,前来刁难食肆。”
“刁难?”司冬墨一惊,“谁会专门去找丐帮来做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