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起了雪花,那边秦柳也觉察到有微雪飘飘,忍不住哼起一支小曲,卿明认得这曲子,调子很是动听入耳,情不自禁也随著哼唱起来。
一曲终了,秦柳嘿嘿低笑道:“这世事真是古怪,分明在泰丰时你我彼此嫌恶,怎麽泡了泡暖泉倒变得合契起来了?莫不是裸裎相见之後,真是万般误会都消解了麽?”
卿明知他是调侃,听起来也无有恶意,便也淡笑道:“秦公子既不杀我,还带我来此享用,即便卿明不识好歹,也不能恶言相对。何况公子所吟之曲也是卿明自小会的,无意间哼唱也不奇怪。”秦柳笑道也好,便不再多说,两人又泡了一会儿,看著那蜉蝣在水雾飘雪中翩翩起舞,不知不觉便去了半日。之後吃饭闲聊,两人居然越谈越是投机,心里皆暗自诧异彼此气味相投,想想许是因为年龄相仿罢了。
後来到了天黑,互道夜安之时,秦柳忽然道:“卿明公子,京城你还是不要去了,只管留在这边等我回转。另外还有句话,说了你莫要生气。”卿明只说不生气,请秦柳快说。秦柳道:“你家妹子和文庆生都在京里,你若进京,只怕对令妹不好,到时候她若被连累受苦,怕是怕卿明公子後悔莫及。”卿明这次进京,半是司徒章命令,半是想把妹子带离这是非之地,此番听秦柳所言,分明是看穿了心思,便又忍不住想要分辨,他还未开口,就听秦柳道:“我离开泰丰之前,兄长特意叮嘱了令妹的事。如若过几日我能安然离京,令妹也愿意与我一同出来,自然带到卿明公子身边。如若秦柳不幸身死,从人也会带出令妹,所以卿明公子还是听从家兄安排,在这边歇歇,等待回音就好。”
卿明虽不曾自诩自己聪明过人,但自小凡事都是自家做主,除了对司徒章勉强惟命是从,从未真正听从别人摆布。但是这次,秦柳随便举了秦绍阳的招牌出来,居然令他莫名恐惧,不能直接说出个不字来。他垂眼沈思片刻,才勉强道:“秦公子虽然说得有理,但是司徒大人之命不可违抗,卿明不敢擅作主张,还请见谅。”
秦柳呵呵一笑,道:“兄长果然说的不错,司徒大人御下有法,只当是我方才没有说过就是。不过卿明公子是自家非要进京的,不是秦柳没有提醒,真出了事情可与在下无关。”卿明说了句明白,便再无话可讲,二人陷入沈默,只等明日一早前往京城。
这夜卿明睡得极不踏实,仿佛总有人在庭院里说话,他若下床去看,那声音便没有了,上床方合眼欲睡,那声音又来了。如此折腾半夜,卿明也懒得管他,只管蒙头酣睡。第二日早上起来,听到秦柳随人也在谈论此事,方才晓得不是冲他一人而来。
美人恩第十四回蜉蝣5
临出木兰园,秦柳又劝卿明留在此处。但他越是阻拦,卿明便越要前往京城,秦柳见说不动他,只好算了。秦柳请卿明与他一起坐在车上,从人仍是骑马,又马不停蹄行了一昼夜,方才来到永泰门前。卿明在车里听到外边有人盘问,仿佛是极难弄的,不禁有些焦躁,倒是秦柳不慌不忙,自顾自嗑著瓜子,悠闲得很。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马车又吱扭扭动起来,卿明稍稍撩开帘子,就见一名骑者正斜眼望向他这边。那人目光森冷,好像六欲禁绝一般,卿明不记得秦柳随人中有这般人物,便问秦柳道:“外面的那位不是秦公子的人麽?”
秦柳淡淡说是,卿明又道之前不曾在行列中见过此人,秦柳方才把手上的瓜子放下来,他看卿明用半只眼盯著外头,便哈哈笑道:“他叫重火,是个辽人,在木兰园外偷袭你的就是他。”
卿明也是身负武功之人,虽不是顶级高手,但飞檐走壁,技击点穴也颇有心得。他对木兰园外被偷袭之事一直耿耿於怀,只当下手之人行踪诡秘,居然连走到自已身後也未被觉察,如今听秦柳说出此人名字,却仿佛在哪里听过。
秦柳一直在冷眼看他,见他神色变幻几番,不禁心里叹息,他与卿明相处两日,只觉得清新可人,与往日那帮狐朋狗友大为不同,便忍不住道:“我们行商之人,上有官府管制,下有宵小惦记,不雇些高手守在身边,早就尸骨凌乱了。这位重火是我家护院之一,很是厉害,若有得罪卿明公子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卿明低低嗯了声,不再往车外窥视,他深知这重火武功了得,若处身内卫,也绝非等闲,重绝不会单单屈居於护院之职,只怕此事与秦绍阳有莫大关系。他想著想著,不觉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车夫小声禀告已到了红袖招,秦柳伸手推了推卿明,柔声道:“卿明公子就在这边下车罢,在下要去文散生府上,就不留你了。”
这分明是下了逐客令,再多说几句也是无用,况且卿明心中挂念妹妹,司徒章交代的事也了了,不走就有些不识时务。卿明整理衣冠,便准备下车,不提防秦柳忽然扯了他袖子,塞了个锦囊。卿明不明就里,不愿伸手去拿,倒是秦柳非要揣进他怀里,还笑眯眯道:“如今这京中虽是表面太平,但下面乱流汹涌,在下看卿明公子身无长物,若有需时只怕应对不来。这里面不过是宝珠十颗,小金鱼几条,凌乱有些翡翠玛瑙的玩意儿,还值几个钱。”他又脱了身上的獭皮袍子,盖在卿明肩头,“天冷了,卿明公子还请多多保重。”
卿明见秦柳双目清澈夺人,越发不能拒绝了去,於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