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捏紧匕首,却意外地瞥到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不禁更加怀疑。高祖定下的规矩:凡是后宫妃嫔,一律不得为习武者。或许是第一才女的名头太盛,让人忽略了谢晓婉乃是武将之后的事实。她最初以为谢晓婉与她处处针锋相对,只是为了争宠,而今看来,这女人实在不容小觑。
“宫中一律不准私携武器,你……”
谢晓婉微微垂目,声音冷得令人止不住一阵阵颤意:“姐姐若是爱着太子,便用这把匕首,将这男人亲手宰了,这件事,妹妹可以当做没看见。”
闻言,方素心惊恐地瞪大眼睛,这五年来,死在她手里的冤魂,数之不尽,却从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后宫一向是最寂寞又最喧嚣的战场,没有硝烟的战火,连绵不绝,久居后宫的女人,更没有一个是清白的。
“素心,我既已见到了你,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我们的孩子,当年是我负你在先,可是舅舅用母亲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男子忽然出声,声音平和缓慢,带着深深的悔意。
方素心低下头,沉重地闭上眼睛。
“我还有第二条路吗?”
谢晓婉毫不意外地挑挑眉,穆青与方素心青梅竹马,表兄妹两人早已私定终身,无奈……时势比人强,辅国公棒打鸳鸯,活活拆散了两人。其实,她若不是谢晓婉,或许还会同情方素心。
“有啊,姐姐就用这把匕首去杀了玄天烬吧,之后你们一家三口便去地府团聚。”
“你!”方素心怒不可遏地喝道。
“致儿不是我的儿子……”玄天烬缓声说道,虚弱的语气,辨不清悲喜。
凌江月的心却蓦然一抽,若是有人告诉他小可并非他的女儿,而是温婉和别人的孩子,他忽然不敢想象。
“你……”欲言又止,也忘了挣扎。
玄天烬不在意地笑笑,将人愈加搂紧,削瘦的下巴蹭着凌江月的颈窝。
“凌江月,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身不由己。”这么多年,他唯一可以做的,便只有忍耐。
那一年,他十五岁,尚未弄明白什么是情爱,父皇却将方素心塞给了他,大婚之日,他甚至连没去动她。他要的只是父皇和母后的爱,而不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一个虽然对着他笑,心却不在他身上的女人。
那时的他,尚且不懂得伪装,直至母后逝去,直至那一晚他偷听到的秘密,他终于明白,他要的爱,都被玄天昊夺走了。那个两面三派的双面人,那个一直欺负他的弟弟,那个他恨之入骨却依旧顾念亲情的弟弟……
从那一天开始,他也学会了伪装,用一身无坚不摧的冰冷掩盖心底最深的痛。
“凌江月,别同情我。”
“嗯。”
第059章禁
夜,凉如水,雾湿露重,夜空黯淡无光。
有人无心睡眠,有人亢奋难捱,有人愁眉不展。
对于玄天烬而言,身体的不适,隐约间的不祥预感,都不重要了,他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床幔,目光沉静,依稀透着几分笑意,凌江月答应留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难得夜宿王宫的凌府几人来说,亢奋是难免的,四人白日分开行动,看似毫无目的地闲逛,其实早已将王宫的具体地形图记了下来。这会华灯之下,四人分开将脑中的地图绘下,交予敲着二郎腿悠闲喝茶的小洛。
“总管,咱们什么时候大干一票?”王厨子激动着挥舞着菜刀,白晃晃的牙齿在烛火下分外耀眼。
小洛呷了口茶,挑眉问道:“难不成你还想打劫王宫?”
“有何不可?”王厨子不服气地昂着头,反正那些御林军也弱得跟软脚蟹一般,他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蠢。”
“……”王八闭嘴了。通常总管骂人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反驳的,不然,他将会死得更惨。
“总管,属下发现一件事情。”小三儿抱胸持剑上前,神秘兮兮地俯下身凑到小洛耳边,道,“国师大人与老皇帝有奸情。”
“噗!”
茶水忽然喷了小三儿一脸,小洛翻了翻白眼,后者面色抽搐地站直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脸颊。
倒是旁边那三人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声。
小洛哼哼道:“小三儿,我第一次发现你丫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那两个年龄加起来都过百岁的老头,又不是年轻小伙,两个凑一起能擦出点激情……
再不济,像她家老爷那样,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善良又温柔……
小洛这厢美好地幻想着,小三儿干巴巴地声音很不给面子打断了她的遐想。
“我看到的,国师进了皇帝的寝宫,刚才一直没出来。”
“……行了,你闭嘴,小白你来说说看,有何发现。”小洛不耐烦地挥挥手,指着一身白色轻甲的年轻男子道。后者闻言,面色淡定地上前,沉默了片刻:“属下在谢晓婉的流芳阁发现了一本手札。”
小白一边说道,一边从怀中掏出东西,递给了小洛。
“这是……”小洛随意瞥了眼,眼色忽然一变,她倒是小瞧了那个女人,竟敢藏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唧——”门外忽然传来飞鹰的嘶鸣声。
小洛意外地挑挑眉,没想到飞鹰这么快就回来了。
凌江月辗转反侧,失眠了。
“凌江月,不要同情我。”
“嗯。”
“凌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