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的叱喝并没有让宫人即刻退下,她不可能也不敢这样传话给朱琏,否则倒霉的将会是她自己。
“你去告诉娘子,就说殿下今日身体不适,怕不能相陪了。”好在琴师替她解了围。宫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匆忙俯身退下。
王希吟随后起身从地上拾起了那个酒杯,重新坐回案前。
“太子殿下有何烦恼,不如同苏某说说,或许,苏某可为殿下解忧。”
赵桓摆了摆手,想也未想便道,“这事儿连丁力他们都摆不平,你能有什么办法。”
丁力是文贤阁里的人,文贤阁则是赵桓的幕僚所在地。那里面大多都是被他私下招揽来的有识之士,其数量不输于战国四公子之门下食客。赵桓白养着他们,自然也是想让他们在关键时刻给自己出出主意,特别是父皇让他参与政事之时。
“也对,苏某一介伶人,的确帮不到殿下。”王希吟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让赵桓瞧得心中一紧。
“是小王失言,先生切不可如此自轻!”赵桓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温言道,“那些掉书袋的无用书生怎能比得上先生一分一毫,在小王心里,先生可是天上之人。”
“殿下过誉了。”王希吟蹙着眉头,依旧神情冷漠。
“其实,还不是因为河北那场暴雨。”赵桓为了哄他开心,只得叹一口气与他慢慢道来,“父皇让我拿出治水之策,可偏偏国库空虚,人力缺乏。这般缺钱又缺人的情况下,满朝文武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此事着实有些难办。”王希吟说着眼神却不自觉飘向了庭院中央的冰池和扇车,光是这两样东西一日怕就得耗费百贯钱。
“而且最巧的是,这场大雨偏偏还将童贯的二十万大军困在了山东与河北的交界处。禁军不回,这一路上的消耗还得朝廷供给补充,简直是雪上加霜!”一旦开始吐苦水,赵桓便收不住了,他将面前酒壶端起来一仰而尽,气愤地抱怨,“父皇已经派了九弟去接应童贯,若是我不能在他们回来前拿出一个解决之法,这个太子的位置我也别坐了!”
还有些话,他不曾说出口。比如之前郓王赵楷高中状元,惹得父皇龙心大悦,对自己亦产生了不小的威胁。听说他这个三弟最近和王黼也走动频繁,让赵桓不得不心生猜忌。
“听太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法子。”
王希吟的话让赵桓愣了一下,“你有法子?说来听听。”
“殿下刚也说了,要治水赈灾,缺的无非是钱与人两样东西。钱和粮食倒是总能省出来些,那便先来谈谈人。治水要疏通河道,重建堤坝,少说也要动用上万差役,在国库本就吃紧的情况下,怕是这些人还没走到灾地,朝廷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赵桓仔细听着,这些也正是之前丁力跟他提过的难处。
“既然朝廷拿不出钱,也养不起人,那为何不用现成的?”
“现成的?先生是指……”
“童贯的二十万禁军。”王希吟抄起袖子,缓缓道出,“如今童贯的二十万大军就屯在大野泽上,当地的官府和百姓也在养着他们,岂有不用之理?”
“这……”赵桓心中一动,却又很快反驳道,“不成,依照童贯的脾气怎肯用朝廷禁军当差役使唤,就算童贯乐意,底下的将士也未必乐意。”
“他们同不同意不是殿下应该考虑的事,殿下该考虑的,是如何让官家同意。”
“……可父皇也不会同意的,此旨一下,军心必定不稳。”
王希吟看得出来他是在担心,担心自己提出这个大胆建议之后会引来皇帝和众臣甚至是童贯的记恨,于是他又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