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奴婢从宣政殿牌匾后面找到的,说来,还多亏大皇子帮忙,不然奴婢纵然有通天本领也近不得那牌匾……”公子,你还不明白吗?若非皇命,怎有人近得了宣政殿牌匾?北齐王的秘密,或是说,崩越王朝的秘密,就藏在这牌匾后面,从夺嫡之乱算起,应该有三年多了吧……尘封了的秘密,早该在三年前随越惠帝葬入皇陵。(注:越惠帝,楚鸣空与宣亿父皇的谥号。)
清月沉吟,握住圣旨的手迟迟不肯松开,终是鼓足勇气展开来看,才看到一半便合上卷轴,神色莫名的看着小隐道:“你早已料到这道圣旨写的什么了?”
小隐抿了下干涩的唇答:“八九不离十吧。”
当北齐王神色隐晦的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后面还加了“真的”二字时起,小隐便大致猜出这是什么了。
惠帝的传位诏书。
当年惠帝之死疑点重重,但因未来得及留下传位诏书,众皇子夺嫡纷争不断,也从未有人想过去查明什么,即到后来的历帝楚鸣空登基大宝,惠帝之死更被遗忘。
然,也是时至今日才发现,惠帝并非不曾留下传位诏书,而是此诏书尘封至今,未能得见天日。
……就算得见天日又能如何?
小隐夺过清月手中的圣旨,引燃烛火,火蛇起舞,小隐松手,烧着的圣旨坠落在地。小隐拦住欲上前扑火的清月,任凭那绫锦玉轴燃为灰烬。
“不,不……”清月捂脸跪坐在冰凉的地上痛哭,久久不能平息……
那夜,子衿宫埋葬了一个早该在三年前埋葬的秘密。
清晨,清月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泠星的血,铺天盖地的卷来,他在无底的血海中越沉越深,有人伸手抓住了他,将拖他上岸,他想看清那人的模样,却怎么也看不清。然后,他又孤身一人站在聚芳阁的楼台上,看楼下人来人往,白昼交替,忽然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从楼上坠下,又仿佛是从往生台上坠下……
他不害怕,他真的不害怕。
得到而又失去,不若不曾拥有。
清月靠在玉枕上无声的落泪,直到一个温暖的手拭去他的泪。
是他吗?
他不明白他在企盼谁,他不明白他在等待谁,他不明白谁才是最后与他长伴一生的人……是不是一开始错了,便永没有爱与被爱的资格?
“倾君大人……”楚秀怯怯的叫。
清月握住他的小手,很小却很温暖,足以温暖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清月破涕为笑:“秀儿,我教你习字可好?”
“秀儿求之不得。”楚秀回身对小隐示意,小隐立即奉上衣物为清月换上,因为担心清月看见她会心情不好所以不敢上前伺候,凑巧楚秀早早来了子衿宫便让他去劝清月,没想到误打正着,清月这一天心情都不错,还和楚秀约好隔天同去御书院听课,小隐这才放下心来。
隔天,小隐吩咐宫人备好步辇后低下腰对楚秀说:“倾君大人交给你这个小小男子汉看顾,我就不跟过去了。”
楚秀拍胸口保证:“放心好了。”
小隐掩嘴笑,目送步辇载着清月与楚秀走远,才借空回到自己屋里,也不换装,从窗户跳出去径自往后墙溜去。
倾君喜静,子衿宫人本就不多,长平宫更是少人,若是小心谨慎,白日里去长平宫也不见得会被人发现。
小隐行过几处穿堂,背靠在两宫宫墙交界处静观,这时忽然发现子衿宫墙那头人影攒动,小隐心下生奇,悄悄潜了过去。
只见宫墙上凿开一道拱门连通两宫,数个宫侍禁卫出入,井然有序。
敢情爬墙纯粹是白费力气!这边有便捷通道的说。小隐还在为这个发现惊骇不已,一抹熟悉的明黄便在宫侍的簇拥下从子衿宫偏门进来,穿过拱门,进了长平宫。
小隐顿觉心跳到嗓子眼。
未多作迟疑,小隐又潜回原先翻墙的地方,目视耳听确定安全后翻身越墙落脚长平宫,立刻将身子缩在草丛后。
不远处传来宫侍整齐的磕头行礼声,小隐更加确信刚才没有看错,借由拱门踏入长平宫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陛下。
陛下来长平宫……是来看望北齐王?
小隐一面想一面沉住气往昌德殿靠近。
“父皇!”北齐王稚气的喊道,雪白的锦袍融入那抹明黄当中。
小隐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胸口一股抽痛。
素芳明朗的笑着拨弄宣亿额前散开的几绺发:“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来人,呈上来!”
十名宫侍跪下双手举高托盘,只见每个托盘上各摆着一只制作精美的纸鸢,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北齐王兴高采烈的奔过去,开心的大叫:“父皇,都是给宣亿的吗?宣亿要是喜欢,是不是可以全部留下来?”
“当然,”素芳走到石凳上坐下,端起新泡的茶啜饮了口,“喜欢哪只,现在就可以放。”
宣亿的目光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挑中了一只燕子纸鸢。宫人领命,立即牵起线在庭院里跑起来,北齐王兴致勃勃的跟在纸鸢后面跑,还手不停蹄的指挥往这边跑,往那边跑,玩得不亦乐乎。
是我多心了吧,陛下似乎只是来陪北齐王玩的。
思及此,小隐眼色一暗,准备抽身离去,忽然一只黑影从空中坠了下来,小隐往后一退,那黑影倏地栽倒在小隐脚前,原来是那只燕子纸鸢,应该是线不小心断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