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右手腕猛地向下一抖,匕首便从另一角处滑了出来,盘中的肉却还方方正正,看不出和方才有什么区别,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中间有一道极细的线,从一头延伸到了另一头。刘符啧啧称奇,再看这把匕首时,只见刃上没有沾一丝血,仍泛着银白色的、略微有些暗淡的光。
刘符捏住刀面,两根手指缓缓从上面划过,只觉触手光滑异常,他微微用力,但手指在上面移动时却仍毫无滞涩。连手指都在上面停不住,更不要说是水了,他点点头,赞叹道:“确实不凡!”
“此匕首据说在淬火时,用了一种什么特殊的油,看上去反而没有大多数宝剑光亮,但是真的滴血不沾!”
刘符又把玩了一阵,便收入鞘中,递还给刘易之。刘易之却不收,向后仰着身子,笑道:“此是献给王上之物,王上还我作甚?”
刘符一愣,“这般短刃,我也派不上用场。”
“欸——王上此言差矣!”刘易之拉长声音叹了一声,“古往今来的宝物,不论是字画啊,还是刀剑啊,凡是有点不凡之处的,都是收在世家大族手里,那些大族难道各个都会舞枪弄棒?宝物有灵,若是一直收在那些人手里,时间长了,这灵气也就磨没了,所以俗话说嘛,宝剑赠英雄!只有到了真英雄手里,这宝物才能算得上是宝物。如此名器,试问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当得上?王上不收,那我可觉得太可惜了,不是替王上可惜,是替它可惜!”
刘符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微微翘了翘、又压下去,最后终于还是扬起来了。他又爱不释手地拔出匕首把玩了一阵,看了刘易之一眼,抚着髭胡笑道:“如此,不收就是我的不是了?”
“哎!”刘易之点头,“真就是王上的不是。”
刘符哈哈大笑。
刘易之这时却叹了口气,“却不知还有多少宝物在凡人之手蒙尘呢。”
“嗯?”刘符将匕首搁在桌案上,笑道:“你有话直说便罢了,何必再东拉西扯的。”
刘易之凑近一些,“那帮大族子弟,有的可能无缚鸡之力,他们又哪能体会这天下名剑、名刀的好处?可偏偏十之八九都在他们手里,王上您说,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刘符一哂,“那些东西,从几代以前就在他们手里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都视之为传家之宝,你能怎么办?总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偷偷翻墙进去看吧?”
“嗨,我哪有那么大的瘾!”刘易之摇摇头,“若只是几件器物,那倒也罢了,大家族欺负人的地方还不在这儿呢。”
“我就说你今天来肯定得有点事,”刘符看了案上的匕首一眼,理理袖口,笑道:“说吧,被大族的人欺负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上。”刘易之一拍大腿,从健阔的胸腔中鼓出一大口气来,“这事说来也太气人了!城南的一块地,原本是前年王上赐给我的,王上也知道,我这个人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一直也就放着没动。这一阵我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起来这块地了,想在那上面盖个宅子,去那一看,哎呀!居然已经有房子在那了,那宅子盖的,是又大又阔气,就跟……就跟咱这长安宫的宫殿似的!”
刘符闻言皱起了眉头,刘易之恍若未见,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当时就想,这谁盖的?就想进门打听打听,结果王上您猜怎么着?从那宅子里呼啦啦涌出十好几个家丁,看见我就是一顿打!多亏我这筋骨还不错,没留下什么毛病,王上您看,这胳膊上的青印到现在还没消呢。”
他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大块青紫来,刘符凑近,轻轻按了按,便听他“嘶”的一声。刘符收回手,揣进袖子里,“问清楚是什么人干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