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保证?”
“爹爹保证。”
顾家琪心知不能之过急,吩咐内院中人看好池越溪,等大夫说可搬移,就把人赶走。这事,她相信王雪娥比她更上心。
顾照光受阻挠,不得见伤员,他哭笑不得,好在知阿南行事素有分寸,池越溪必能得到好的照应,他放下心,去处理军务。
数日,总督府管事匆忙到军营报信,夫人执意要走,小姐很干脆地备马车送她出门。
顾照光问道:“夫人痊愈了?”
“没有,”管事犹豫了下,说几个丫环婆子在后院碎嘴,让夫人听到,夫人伤心,道不愿留下玷辱顾府名声,是以决心离开。
顾照光匆匆赶回府,池越溪还是蓬头垢面,裹着那日用的脏臭黑麻衣。王雪娥是没苛待她,但也没让她过得舒坦就是。顾照光皱了皱眉,吩咐管事重新给夫人安排仆妇和丫环,谁不尽心,统统赶走。
池越溪远远听见他的声音,立即避了,躲回屋里,倚在门边,道:“你还管我做甚,我这等有眼无珠,不知好歹的女人,根本不配得你怜惜。”她边说边吞咽泪水,“你还是让我走吧。”
顾照光低劝,等身体养好,她去哪儿他都不拦着;眼下,她身虚体弱,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要想想肚子里那孩子。
池越溪闻言恸哭,顾照光轻拍门窗,让她开门,让他进去说。池越溪坚决堵门,不是不让他进屋,而是她没脸见他,不愿与他照面。
她低低垂泣,无意打扰他们父女生活,她本想见他们最后一面,便远走他乡,不让流言蜚语毁阿南一生。
“你既知如此,”顾照光原是平平静静地说话,但想起那事,语气不由自主加重,“当日为何要做那等事?!”
他也不想见池越溪,他的忍耐力没有他想象中的好,他收回力气,转身离开,她爱怎么糟蹋自己就怎么着吧。
池越溪拉开门,快步冲上前,从后头抱住他,她太激动,或者身体不好都站不稳,搂着他的腰,慢慢地下滑,抱住他的腿,半坐半缩在地上,痛哭流涕,悲泣她对不起他。她是不该来寻他,她知自己大错难容,即使身遭火烧沉塘也不能洗清,但她腹中骨r无辜,求他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容她芶活数日,待诞下这孩儿便了此残生。
顾照光见她言辞又恳切,终究不忍,转身单手将她扶起,道:“你现有身子,地上凉,起来说。”
池越溪闻言,本是无声的泪,顿然化作磅礴大雨。
她恨良人无情,她恨从前不识真心,她恨那曾经海誓山盟转眼成空的一切。
世人皆知她的情人为魏景帝,她有孕,本是大喜事,岂知皇帝疑她贞节,不要这孩儿,更不许她入宫混淆皇室血统。
若仅仅如此,池越溪也不会如此伤怀,毕竟她嫁予他人数年,也怨不得后宫嫔妃如此非议。真正让她痛彻心扉、悔不当初的是:皇帝不因为疑心她不贞抛弃她,而是另有新欢!
不贞,不过是,借口罢了。
这完完全全地颠覆了池越溪的世界,她一心爱慕玄郎,忍辱负重,不惜背负骂名为他办事,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曾经的爱人冷眼看她被送上火堆,要她死。
她如何不恨,她如何不侮,她如何不怨。
池越溪边啜泣,边悔恨,情绪激动,几欲晕厥。
顾照光不由地将人搂入怀中,她是受尽万般委屈,走投无路,方来此地。顾照光心痛,他最最珍惜的爱人,他紧紧地抱住她,低声倾诉,一切都已过去,他不怪她,她无需离去,这儿是她的家,她是他娶的妻。
他们是一家人,他永远都不会抛弃她。
池越溪感动痛哭,搂着他的脖子呜咽抽气,她当初是着了什么魔,竟忘却身边人这般这般倾心爱她。她哭诉道:“远山哥,溪儿本想干干净净地见你一面,却、却。。。”
她泣不成声,悔恨捶打腰腹,她宁可一辈子再不能生育,也不要这孽种。
她是骄傲的池越溪,绝不乞怜。她早想打落胎儿,却被告知,这些年她喝药落胎过密,若再用虎狼之药,恐终生难育。
顾照光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吐露爱语心声:“无妨,溪儿,只要是你的孩子,远山哥都会疼爱如珍宝。”
池越溪又喜又伤又悔不当初,情绪过激,晕了去。
顾照光急叫大夫,彻夜都守在池越溪床边。这事叫顾家琪知道,喝了好一大坛子干醋,要换成旁人,非得给顾照光的见色忘义气成暗伤不可。
顾家琪揉揉隐隐作痛的胸骨,道不气,不气,咱成年人,不跟个孕妇一般见识!
圩三回 四面边声连角起 蛇蝎美人(全)
话说夏侯俊无端惨死,生前好友洛江笙街市查探,却无意卷入惊天血案,成为诛杀重要战俘的凶手,东宫为摆脱罪责,决意牺牲顾氏一族。
东宫属官封锁消息,又命锦衣卫、东厂高手做好布置,再送贴到宣同大营,以感谢顾照光襄助为借口,请他赴宴。
顾照光回传令宦官,午时准点赴会。
近赴宴时分,府里来传,顾夫人给谢夫人迫,跳湖自尽了;亏救得快,但夫人与胎儿恐难保。顾照光急,握了握拳头,掀开帐帘要与管家回府,亲兵提醒午宴,顾照光头也不回吩咐道,让顾家齐代他赴约,就说本督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