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铭琛看着摩天轮走神,大概是记起了纪颜。
温晚伸手拉住他,直接往里面走:“咱们坐蓝色那个。”
顾铭琛从坐上摩天轮便一直没再讲话,温晚倒是很高兴,趴在玻璃上看远处的风景。她平时没那么多话,这会却喋喋不休的样子:“这能看到凤灵山,还能看到南湖啊,哥,你看、你看——”
顾铭琛一直看着她,温晚回头便与他目光相遇,气氛陡然变得低沉,之前粉饰太平的一切瞬间碎裂开来。男人的眼眶很红,薄唇紧抿,双手手肘微微撑着膝盖,看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温晚意兴阑珊地坐好,这时候摩天轮已经缓缓升到了最高点,两人却谁也没看窗外的风景。逼仄的空间里有些压抑,温晚再次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无措地扣着指甲盖。
顾铭琛慢慢屈膝往前,伸手将她一双手牢牢捉住:“你好久没叫我哥了。”
他声线黯哑,呼吸好像有些紊乱,温晚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如果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两人下辈子还能在一起。”顾铭琛说着已经俯身过来,唇瓣离温晚越来越近。
“我发现的太晚,对不起。”他低声呢喃这一句,似真亦假,温晚都怀疑是自己幻听,可是下一秒她还是理智地伸手拦住了对方。
顾铭琛精致的五官就停在眼前,乌黑的眸子深深睨着她。
温晚深吸口气,艰涩地挤出一抹笑:“你哪次会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今天做这一切,又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顾铭琛看着她,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温晚盯着他脸上的一点一滴变化,心也彻底凉了,别人她不了解,顾铭琛她还不知道吗?顾铭琛怎么可能对她好,怎么可能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唯一的解释,她还有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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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琛眼底瞬息万变,最后轻扯唇角,竟是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来:“你不信我是应该的,我以前太混蛋。可是小晚,别说下辈子,我这辈子也舍不得放你走,怎么办?”
温晚震惊的看着他。
顾铭琛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头苦笑:“纪颜死后,我不敢面对这个事实,更不敢面对她是因你而死这件事。我发现自己恨不起来,我没法面对的不只是你,还有这样的自己。纪颜是因为我而死的,可是我却,渐渐爱上你。”
温晚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周围静的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顾铭琛这句话,振聋发聩。
他说话时并不看温晚,所以她无从辨认他此刻的神色,只能讷讷地听着他继续说:“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会这样,一起待在地狱赎罪。可是现在你要走了,我受不了——”
顾铭琛皱了皱眉,停了下来,脸上有些痛苦的神色。
温晚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平时冷漠倨傲的男人,此时却像是语言障碍一样,说说停停,一句话被断成了无数次。
“你真的,不能再重新爱我?”顾铭琛忽然发问,温晚一双手都被他捏的生疼,手背上已经落下红红一层印子,全是他用力过猛留下的。
疼的却好像是心,不是那层皮肉上的痛楚。
温晚低着头,脸上的血色却退的干干净净。
顾铭琛咄咄逼人地捧起她的脸,眼底拉满了血丝:“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告诉萧潇不爱就是不爱了?如果真的不爱我,这是什么!”
顾铭琛伸手就从温晚颈间扯出那条项链,其实不是多值钱的东西,甚至有些微微的掉色,正是初冬,那链子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被窥见,温晚一把挥开他的手,往后推开一大步,厢体随着她激烈的动作狠狠晃了晃,顾铭琛却稳稳地望着她。
温晚狠狠吸了口气,脸色苍白,许久才笑出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爱你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真的没自尊?”
顾铭琛沉默地看着她,温晚眼里渐渐溢出泪水,静静地滑过唇角。
她说:“我看着你和她一路相爱,看着你为她做尽所有,那点卑微的祈求也早就被你揉碎了。”
顾铭琛伸手想去抱她,温晚用力甩开了,她眼里有泪,可是却还是固执地笑着:“你问我为什么还留着这条项链,我就是提醒自己,这辈子不能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顾铭琛,你曾经那么糟践过我,怎么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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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摩天轮下来,温晚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步子又急又忙,像是后面有食人的怪物在追赶一样。
有些东西不说破,便一辈子可以当作不曾发生过,就像她年少时便拦腰斩断的那份奢侈暗恋。这时候被顾铭琛一语戳破,温晚觉得无地自容,又觉得义愤填膺。
顾铭琛个子高腿长,几步就跟了上来,一手便钳住了她瘦削的肩膀:“温晚,我们谈谈。”
温晚不理他,咬牙将他的手掰开,顾铭琛另一只手又将她拦住,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急切:“我们都因为过去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温晚倏地转过身,早就泪流满面。
顾铭琛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心脏有种难以形容的胀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又像是被人闷闷擂了胸口好几拳。
温晚深吸一口气,倒是平静地回视着他:“还记得高考结束那年,你陪我回家扫墓吗?”
顾铭琛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瞬间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