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哆哆嗦嗦地出来一个人,神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犹犹豫豫地在他家少爷的注视下,挪进了屋中,缩着脖子说:“少爷。”
“嗯,来,将这碗参茶喝了。”洛修竹说话的声音很是平和亲善,甚至亲自端起了参茶,朝着冉福递去。
冉福皱着眉好怕的模样,眼中泛着泪光,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狗,双手搓揉,又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少爷,这参茶……有药……”
“我知道,方才我和娘亲的话,你不是听见了吗?”洛修竹好笑地看着冉福,脸上还是那样亲善的模样。
最后见冉福还是不伸手,洛修竹干脆站了起来,一手端着参茶,一手轻拍着冉福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冉福啊,你拿少爷的事去夫人那里说,少爷不怪你,毕竟你也是迫不得已的。可是少爷如此体贴待你,当少爷遇到困难的时候,冉福你是不是也应该仗义相助少爷呢?”
给少爷当书童,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厄运,从小时候开始,冉福便不止一次这么想,但是想归想,要他真的违背少爷的命令,他还真不敢。
哆哆嗦嗦地拿过参茶,一口气喝下去,冉福立马跑了出去。洛修竹也不在意冉福是去吐,还是去做些什么绮丽的事,悠然地走去了书桌前接着画他的无脸美人图。
☆、去牢里看爹
第二日一大早,长孙碧烟收拾了一下,带着环儿出了门,临走前嘱咐钱伯好生照看夫君,她午膳前便会回来。
作为苏府的管家,钱伯自然清楚少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可怜一个柔弱女子,先是丈夫失明,后又是父亲入狱,钱伯心中怜惜少夫人,不住地点头道:“少夫人放心,府里奴才会照看好的。”
长孙碧烟凝眉笑了笑,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上了马车中。
马车里,环儿坐在长孙碧烟的对面,看了两眼小姐,顿时觉得如今的小姐真的大不一样的,若是以前,遇到这么大这么多的事,小姐必定是不能如现在这样镇定自若的。
“环儿,让你多带银子,都带了吗?”长孙碧烟声音沉凉沉凉的问道。
连忙点头,环儿如今对小姐多了一些以前不会有的敬畏:“带了的,小姐放心。”
长孙碧烟颔首后,再没有话,一路上脸色都很寒,昨夜挣扎了一宿,最终她还是做出了这不符合她一贯行为准则的决定。
如今,她也只能宽慰自己,罢了,本来便想要在这一世重生为人,做一个心善宽厚的人,既然不能如曾经心中无愧的走,那么便留下来做让自己宽心的事好了。
但是,她必定要找到办法去克制长孙碧烟的感情,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侵扰她的思绪,就算是这具身躯曾经的主人也一样。
到了大理寺监牢门口,长孙碧烟下了马车,望了望天,见天色不够晴朗,怕是今日只会一整日都阴云霾霾。
环儿看了一眼长孙碧烟,见她点了头,这才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钱袋,上前笑容极佳地递给了看守的狱卒。
狱卒掂了掂钱袋,又看了眼这两名女子,便领着她们二人进了监牢中。牢里寒气彻骨,阴风阵阵,叫人忍不住抱臂心惊。
行到了一处牢房的门口,那狱卒对着她们二人道:“说话快点。”
他语气不算太好,关押在里面的人虽是从三品大员,但是却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闲散官员,如今入了狱,更是前途灰暗,他有什么好怕的。
环儿笑着又递上了钱袋,多说了几声:“谢谢这位大哥。”狱卒高兴地收了钱走远了一些,不打搅他们谈话。
长孙碧烟皱起了眉,心里的酸楚又涌了上来,这自然不是属于她的感情,所以更加令她烦闷不堪。环儿说道:“小姐,我在门口等您?”
“好。”长孙碧烟没多少心情说话,走了进去,看见躺在草垫子上的人只穿着很单薄的衣衫,白衣衫上一块块灰扑扑的,头发散乱,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
长孙碧烟忽的咬住牙,心里升起一股狠厉,很想将那些让长孙宇珩成这个模样的人都抓过来,一一打杀。
而这其中还包括着她前世的生父,杜麟。
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她真是痛恨极了这种被身躯残留的感情左右情绪的情况,又调整了一些,她才走过去,微微弯腰,唤了一句:“爹爹。”
那蜷缩着的人身上忽的一抖,随即用一种僵硬却迅速的诡异动作翻过身来,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长孙宇珩问:“你怎么来了?”
不敢相信自己柔弱的女儿到了监牢来,他立即翻身坐起来,却因为长时间的寒冷导致身躯僵硬,动作很不灵活,差点又跌回去。
长孙碧烟下意识地想扶,又被忽然觉醒的理智制止,可看见长孙宇珩一双老眼慈祥又怜惜地看着她,她又没忍住,还是上前扶住了他。
“你说你一个嫁了人的妇道人家,好好的,到这大理寺的监牢里来做什么,让别人看了该怎么看你?”长孙宇珩急乎乎,也顾不上自己冷不冷,只当看见女儿披着厚厚的披风才放下心来。
他心道至少来的时候,烟儿应当是没有叫寒风吹了。
“能怎么看女儿?孝女呗。”长孙碧烟柔柔地坐下,笑得更是温柔,她何等的眼力,哪能看不出长孙宇珩眼里的心疼与担忧,“亲父入狱受审,女儿没有只顾自己撇开嫌疑,而是冒着寒风来狱中探望亲父,不是孝女还能是什么?”
她说的声音又低又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