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生了个猪脑子,见事这么不明白,得亏有胡公公指点。
胡荣也不会把这样的恭维话当真,笑着客套两句,又递了个荷包过去。
对面那人慌忙推拒:“哪里能让胡公公破费,谢美人份例可是白公公吩咐过的,只要库里有的,就要尽力供奉。”
“这是主子吩咐的,这些日子你们也尽心劳累,这些是主子的一份心意,请宋公公和其他几位哥哥喝茶。”
既然话这样说,宋太监也就把荷包收下来了。送走胡荣,回过头就把人叫齐了开始分派活计。
京城可是天底下最富庶繁华的地方,在吃穿二字上头的底蕴不是别处比得上的。既然今天要招待谢美人的亲戚长辈,那自然得打叠精神拿出真本事来。
膳房里山头也不少,好几个大管事的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儿。这些拿手菜未必就是珍贵罕有的山珍海味,正相反,他们做的拿手的都是平常就吃得着的东西。比如宋太监自己,拿手菜中就有一道白菜烧豆腐。膳房里还有个老太监做旁的不成,但是有一手绝活是蒸蛋羹,蒸出来的蛋羹软滑细嫩鲜美无比,旁人想偷学都学不来。
林夫人陪着谢宁一起用午膳,膳桌摆好了还没来及动筷子,白洪齐奉旨来永安宫,皇上赏了四道菜过来。白洪齐还笑眯眯的吩咐谢美人身子不便,皇上说了不必谢恩。
赏菜如果还不算什么,午膳之后白洪齐又跑了一趟,送了皇上的另一份赏赐过来,这一份赏是给林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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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感冒药吃的直犯困。
☆、九十一入画
时新花样宫缎是赏女眷的,其他竹笔,贡砚、御制新书这些就是给舅舅他们的了。
这么多东西林夫人一个人可搬不动,宫里自然另打发人连带东西给她送回去。赏多赏少并不在这些东西值多少银钱,关键这个体面难得。
谢宁舍不得林夫人走,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样快,怎么还没有说几句话,日头就已经偏西了,林夫人也得出宫了。
方尚宫原以为谢美人说不准又要哭一场,可是谢宁送别林夫人的时候还是带着笑的。
方尚宫心里总不踏实,寻了一本书过来给谢美人,借这个由头开解她几句。
“以后见面机会有的是,等您要分娩的时候,也可以接林夫人进宫陪伴,这并不有违宫规。待林大人上任期满,考绩倘若是优等,也会进京述职,说不定会留任在京城,到时候见面就更方便了。”
谢宁点点头:“刚才舅母也是这样说。其实能不能时常见面并不重要,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就够了。”
她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了,十年前的她可以在舅母和表姐身边任性撒娇,可是现在不行。她已经被人强行从她熟悉的故土移栽到了宫中,无论多么怀念,她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她对方尚宫说的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只要知道亲人们都平安,好好的过日子,就算见不到面,她心里也踏实。
她觉得她就象外祖母院子里曾经栽的那棵树一样,树上开了花,结了籽,被风吹远了,落到了其他地方落地生根。
她永远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但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谢宁让青荷把包袱拿过来,里面都是舅母给她带的东西。
表姐做的荷包,大嫂子还给她做了一双鞋,舅母给她做了一身儿衣裳,可是分别了三年,她们不知道谢宁现在的身量,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合身了,鞋子她也试了,有些紧,脚伸不进去。
即使能穿得进去,谢宁也不舍得穿。她把箱子打开,将鞋子、衣裳都仔细的折好,小心的放进去,然后把这个箱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头。
她告诉自己应该知足,起码她见着了舅母,知道家里人的近况了。宫里还有好些人不如她。象刘才人她们,虽然家就在京城,可是却连捎封信都困难。还有青荷、青梅、甚至是方尚宫,多少年与家中不通音讯,连家人的生死下落也不知道。
日头一点一点落下去,永安宫里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宫人们来往穿梭,衣袂翩跹搅乱了一地光影。晚膳依旧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谢宁让人把几道凉菜撤下去,舀了些热汤在碗里拌着饭吃了。还有一道炸点心摆在面前不远的地方,她以为是南瓜点心,用筷子从中一夹,黑芝麻馅儿顿时从破口中淌出来,沾的碟子上一片黑。
原来是炸过的芝麻馅糯米面团子。
她本来没什么胃口,被这个小小的意外一岔,倒是多吃了两口点心,让人把膳桌撤下去。
皇上来的晚了些,谢宁正在收拾梳洗,听见外面脚步声响,青荷取了一件长的厚云锦袄给她披在肩上,掀起帘子,谢宁走到门边,皇上已经进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晚上风凉,快进屋里去。”
皇上把斗篷的系带扯了一下,白洪齐上前一步把斗篷卸下,接着跪在榻前服侍皇上脱了靴袜换上在屋里头穿的一双软底便鞋。
谢宁的头发放下了一半,刚才梳头梳了一半出去,回了屋里她重新坐下,青荷接着替她梳头。皇上斜靠在那儿端着一碗温茶,看着她披着头发坐在镜前的模样。她的头发养的很好,即使是发尾也显得温润乌黑,没有半分毛躁。
皇上走到跟前,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谢宁目光温软清澈,就象春日里柔暖明亮的湖水。
“哭过了?”
谢宁抬手轻触眼角:“能看得出来?”
“当然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