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王药捧着天青瓷小碗,到了完颜绰榻边,说:“这药怎么像我着凉时喝的——”
他没说完,完颜绰已经伸手接过来:“嗯,没错。就是姜糖水。”她啜了一小口,大约生姜够辣,顿时鼻子皱了起来,张嘴哈气,把碗往王药手里一递,赌气说:“不喝了!”
王药在女人间厮混的时候不少,姜糖水啥时候用大约也有数。此刻看完颜绰的模样更是了悟过来:她皱着眉,一脸脾气不好的样子;清水脸儿一点脂粉都不用,额角上还长了一颗红痘痘;披头散发,唯独身上牢牢地裹着被子,肚腹处尤其包得扎实。
见王药不错眼地看自己,完颜绰本来就暴躁的心情火上浇油,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有看什么。”王药一头说,一头却自然而然、口不应心地伸手去摸她额角的红痘痘。然后,他的手背不出意外地被狠狠拍了一巴掌,响声脆脆的,感觉火辣辣的。他的“小母狼”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嫌我今儿不好看?!”
“没……没有……”王药总是在伶牙俐齿和呆若木鸡之间摇摆着他的形象,此刻傻乎乎盯着她的脸,尤其是额角,本能地缩回手揉着,本能地摇着头否认。
她今儿确实和在朝堂上时的严妆重彩的庄重不同,也与前几次和他见面时淡扫蛾眉的妩媚不同,没有脂粉的脸有点发黄,没有修剪描画的眉毛有些散乱,没有施朱的嘴唇有点寡淡,没有挽髻的头发从她玉珠子似的耳垂边逶迤而下,披在一边肩头,又从被子缝里淘气地探出头——粗糙,然而真实。这是他最想见到的,本来的完颜绰,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有着俏生生的眼睛和粉嘟嘟的嘴唇,有无可挑剔的骨格儿和天然妩媚的仪态,连发嗔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用药
王药叹了一口气,重新端起药碗,用汤匙调了调,舀起一勺送到完颜绰嘴边:“听话,喝下去浑身发暖,人就舒服了。”
完颜绰扁着嘴,而那汤匙固执地抵着她的唇边,好半日,她终于屈服了,张口喝下了姜糖水,脸又皱了起来。
王药自然知道,以完颜绰的坚忍,这些小小的口腹之罪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女人家总有撒娇卖嗲的时候——在她可以毫无顾忌放下端着的架子的时候。她忿忿地抱怨着:“你不知道有多难吃!你们男人家都不用受这样的罪,上苍真是不公平!”
王药突然问:“你嫌不嫌我?”
“不嫌啊!嫌你什么?”
他不答话,捧着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欺身吻上去,把糖水度进她的口里。生姜的辛辣仿佛变淡了,微微烧灼口腔的感觉化作甜蜜的刺激,她的脑袋“嗡”地一炸,随即仿佛漫天的烟花绽放,温暖的药汁流到喉咙,温暖了她的全身。
她裹着的被子松开了,两条胳膊情不自禁地张开抱住了王药。王药却松开笑道:“才喝了一口。”
完颜绰不知怎么脸红了,眉毛立了起来,因羞而成怒。她的鼻子旋即被王药刮了一下,对面人温暖而又轻佻地笑道:“这下也感同身受了——确实辣得很,难吃!”他又喝了一口,完颜绰一伸手捂住他的嘴,笑着命令道:“我不喝了。”
王药裹着一嘴姜糖水,生姜的浓烈刺激在他口里宛然针刺一样,糖也压不住,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咽了下去。消化完这销魂的味道,他说:“不喝就不喝吧。再睡一睡。”
完颜绰恶作剧成功一样,小孩子似的“咯咯”笑着,重新把被子裹牢,歪着头说:“可是肚子还疼啊!”
肚子疼又不喝姜糖水,不喝又要喊肚子疼。果然是故意要作。
王药不想和她陷进无穷无尽的语言循环里,这样的司马昭之心他早已了然于胸,也没必要再和她拿乔,所以好脾气地说:“那怎么办呢?我给你揉揉?”
她果然把被子掀起一个角,示意他的手可以进来了。
王药探手进去,摸着她薄绸的睡衣,丝绸的光滑和里头那具身体的柔软相映成趣,他心想着:既然叫我伺候,那可不能吃亏。于是他假装没找到肚子在哪里,从上到下撸了一遍。
完颜绰给他摸得痒痒,又笑又躲,浑身似乎都在打颤儿。王药板一板脸说:“你要躲到里头去,我可就够不着了。够不着了,我也没法给你揉了。”
完颜绰似乎要嗔他,但是又享受和他调情斗嘴的感觉,所以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反驳什么,缩在里床的身子又挪了出来。
这次,他的手掌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小肚子,开始轻轻地给她揉了起来。完颜绰感觉他手心暖得发烫,隔着衣衫也能够把恰到好处的力量和温度传过来。她的小腹因为长期喝避孕的凉药,每到这样的特殊日子就会疼痛一次,多少年来都是自己抱着手炉、喝着姜汤这么硬生生熬过去的。今天,终于有一个人和自己感同身受姜糖水的辛辣,也有一只手抚慰她寒冷的小腹。
她揭起衣服,让他的手掌贴到皮肤上。手掌顿了顿,宛若无事一样又打起圈儿来。完颜绰只觉得肚子里千年不化的那块坚冰,现在在温度和力度的双重作用下,渐渐融开了一个边角,又渐渐融化成碎片,丹田里小火炉似的热起来,疼痛仿佛消失了,她在这样流窜全身的温暖适意里只觉得疲乏想睡。
她睁眼看着用心为她揉肚子的王药,男人专心的样子真好看!只是他斜签着坐在榻边,浑身侧着,伸手进来的样子似乎也很累了。完颜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