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来不及了。”先前说话的学生一边看表,一边有点着急的催她。
也好,就让她偷偷看她一眼,如果,她还是像以前那么咄咄逼人,大不了她转身就走,当作从来没来过!
想到这里,逐水下定决心,“没问题,我现在就跟你们一起去。”
逐水原来以为访问是安排在她的临时住处,抑或是办公室,但是眼看着生命学社的成员们却走到教学楼的一个普通教室,然后打开后门,一个一个蹑手蹑脚的进入。
“我们这是作什么?”排在最后的逐水纳闷的问。
“嘘,”被问到的人示意她小声,“这次江教授行程很紧的,根本没有办法专门拨时间给我们采访。刚巧她今天出席这个专为研究生开的研讨会,我们联系了她的助教,希望她在后面能挤出点时间让我们问问题。”
逐水点点头,心中因为不用直接和她对面而偷偷松了口气,慢慢跟了进去,逐水缩进教室最里面的角落。教室的讲台前,一个身影正在专注的讲解着幻灯片上的分子式,她那样的激情四溢,仿佛面对着的不是无生命的数字,而是她最钟爱的心肝宝贝。忽然,她转过头来翻讲稿,逐水不期然的看到了她的正面。一霎那间,逐水大是震动,无论她对妈妈有多少成见,她在她心目中一直保持着那个精神熠熠的形象,而四年后的今天,面对着她的人,依稀还是一样的轮廓,然而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是唇角疲倦的纹路,还是挺的没有那么笔直的脊背?然后,逐水省悟过来,也许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她的妈妈不知不觉变老了。
逐水嘴唇翕动,忽然泪盈于眶,她突然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抱住她,问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苍老?是不是因为她这个一向叛逆不争气的女儿?就在这时,江岚的目光忽然扫过角落里的她们,到逐水的面前貌似疑惑的顿了顿,又继续看向其他人。她语气清朗的开口,“今天的演讲就到这里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教室里的研究生们开始提问,而江岚一一用心解答。来来回回过了有二十多分钟,逐水脑中却只有二个问题在打转,她看到她了么?她认出她了么?她心中忐忑,又带着隐隐的期待,而江岚却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
好不容易教学问答告一段落,生命学社的成员连忙抓紧时间举手。江岚点点头,示意她们可以提问。
“江岚教授,请问您能简单谈一下您成功的经验么?”
江岚沉吟了一下,“其实没有什么秘诀,任何事情想有成果,都需要热情和耐心。”
逐水扬起了一个恍惚的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在她耳边耳提面授,一向只觉得她唠叨,现在却有种久违的亲切……。
旁边的人捅捅她,“喂,别发呆了,快记下来!”
逐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们采访稿的一部分,于是拿起笔来,刷刷写了起来。
“那,在您成功的路上,有走过什么弯路么?有没有什么经验教训可以和我们分享。”
“走过的弯路?”江岚想了一下,“做研究,一定要全心投入,如果你选了其他,你的成就就一定会有局限。”
“什么是其他?”提问的人笑嘻嘻的问,“江教授是说爱情吗?”
“不一定,也可能是家庭。”江岚淡淡道。“有时候会想,同样的精力花在学术上,大概更多生命方面的谜团早就解出来了。”
一个女研究生心有戚戚焉,“是啊,我刚结婚不到一年,我老公就总和我提要孩子的事情,烦得我做实验都不能专心。”
江岚微微一笑,“那你可要慎重考虑。孩子是很可爱,但不见得有科学研究可爱。况且,养育一个孩子实在太麻烦,不要像我一样后悔,觉得当时不生那个孩子就好了。”
逐水的手顿了顿,旁边的人又催她,“你快写啊。”
逐水神色漠然,在人声喧哗的讲室里,低下头一笔一划的写:她说,如果不生那个孩子就好了……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别的事情要做。”将本子塞还给旁边的人,逐水转身静静离去。
慢慢的在街上游荡,身后忽然有喇叭响了一声。逐水入耳不闻,依旧向前迈着步伐。那辆车超过她停在了前面的交叉路口,然后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紧不慢的站在了她面前。逐水停步仰头,眸中却只是一片茫然。
“子龙事情没有处理完,他拜托我接你一下……。”一语未了,逐水忽然身体前倾,头抵在了他胸前,肩膀抖动,无声泪落。
车上的天璇转过头去,假装什么没有看到。夜帝却将偶尔溅落在手上的泪滴放在眼前细看,有点诧异的喃喃道,“你忘了么,在我面前落泪是很危险的事。”
“我不在乎,你杀我好了。”逐水哽咽。
夜帝挑挑眉,“杀你?然后让子龙怨恨我?你还不值得我失去一个忠心的手下。”
逐水惨笑,“是啊,我本来就什么都不值得。”
夜帝低头瞧瞧她,忽然淡淡道,“如果已经有情人肯替你受三刀六洞,就别再期望亲人会对你无怨无悔。”
逐水怔了一下,随即苦笑,“你又知道了……谁要是你女朋友可真惨,一点隐私都没有。”
夜帝漠然道,“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犯不着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糊涂。”
逐水擦擦泪站直身体,“你这种人,眼睛里一颗砂子都容不下,会装糊涂?我才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