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到家来就被主人家召见,本来就让呈祥有些措手不急,特别是当她站在书房里与眼前这位久经风雨,带着一副老花镜的老爷子对视时,他那种随时可能被看穿的目光却一点也没有被镜片遮挡,直直的射向自己,更是让呈祥的心情有些忐忑。
“你是呈祥?”凤老爷上下打量着呈祥,之前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这时却好像是在呈祥身上追寻着别的什么。
听到凤老爷的问话,呈祥定了定心神,不卑不亢的答道:“您好~!凤老先生,我就是呈祥。”
呈祥的回应没有过分亲近,也不显太过生硬。虽然在气势上,她不及眼前这位老爷子,但至少在礼貌举止上,她都表现的很好。但是,她的那声‘凤老先生’却让端坐在书桌后面的凤老爷眼神一变,眉头也轻轻地皱了一下,似有些不满的情绪泄露了出来。他道:“按辈份算,你应该称我一声舅姥爷的。”
呈祥微愣过后,心底里竟有股暖意流过,随后改口道:“初次见面,舅姥爷。”
一个简单的称呼的变化,立刻拉进了老幼两人的关系。呈祥刚才刻意放柔的那声轻唤显然让凤老爷很是受用,就连一直锐利的眼光也跟着柔和了起来。“去那边搬把椅子坐过来,让舅姥爷好好看看你。”凤老爷指了指书桌边的一处空地,示意让呈祥把椅子搬到那里去。
呈祥应了一声,将一直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书桌上,转身去搬椅子去了。
看着呈祥努力搬东西的背影,凤老爷眼前忽然闪过了几个画面,只是那些曾经的影像里,笨手笨脚搬东西的背影不是一个而是三个。没想到时隔多年,当年的三个孩子远嫁的远嫁,忙事业的忙事业,还有一个竟然……想起过去的事情,凤老爷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心中生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来。
一边搬东西的呈祥没想到,看着挺小的一把椅子竟然出奇的重,她还真是费了些力气才把椅子挪到书桌边。当她摆椅子坐下的时候,正好捕捉到了凤老爷眼中的那抹悲伤。
“舅姥爷,您怎么了?”呈祥轻声地询问。
呈祥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悲伤回忆中的老人,他假借推眼镜的动作,掩饰掉了自己刚才的失态。随后状似随意的和呈祥聊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两人随便的说着,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呈祥的母亲。凤爷子问呈祥,“你妈妈她活着的时候,过的幸福吗?”
母亲活着的时候幸福吗?做为子女的呈祥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如果回答说她过的幸福,可她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死的时候两个人正要去离婚;要是说她不幸福,面对抚养母亲长大的老人,呈祥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避重就轻的回答好了。于是她道:“应该是幸福的吧!至少生活无忧。”
“应该吗?”凤老爷闭了闭眼睛,心下立即明白了呈祥的意思,这就是说若灵活着的时候过并不幸福。唉,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人都没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呢?凤老爷没有再问下去,转而问起了呈祥自己来,“你呢?听云科说你在龙明华的学校上学?”
“嗯。”呈祥点头,答道:“是在龙凤大学。”
“是b市的凤飞分院?”
众所周知,龙凤大学在b市的分院只有龙翔和凤飞两所,呈祥是女生,凤老爷自然而然的就以为呈祥是读凤飞的,可是……她读的根本不是凤飞而是龙翔啊!呈祥囧了,这、这要怎么说?说实话一定是不行的,不用想也知道,凤老爷一定不会接受,她一个小姑娘跑去男校这种事情。于是,她了下口水,说了个谎,“是、是的。”
“学校还不错,就是离家远了点。”凤老爷对于学校的位置有些不满,“要不我去给你换个学校?这样就可以住在家里了。”
“啊?!”不是吧?这怎么行!万一老爷子真的去给自己办转学,那不就露馅了?!呈祥连忙摆手,“不、不用了。凤飞挺好的,当时招我入学时不但免了我的学费,还有很丰厚的奖学金可以拿,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必须在那里读到毕业。”这倒是事实,呈祥想着。
凤老爷从孟云科那里了解过呈祥的过去,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有些心痛,“好孩子,以后不用再为钱的事发愁了,没钱了就到舅姥爷这里拿,知道吗?”
“舅姥爷……”呈祥扑进了凤老爷的怀里。为什么前世他就没有出现呢?为什么……呈祥有些伤心,她本不是爱哭的人,可是现在是真的很想大哭一场,为过去的凄苦,也为现在的幸福。
“好了,不哭。都过去了。”凤老爷拍着呈祥,轻声的安慰着。
好一会儿,呈祥才拧紧了眼泪这个小水笼头,她吸吸鼻子想到了一件事情,“舅姥爷,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她、她并不是、并不是……”在对凤老爷妹妹的称呼上,呈祥又纠结了。
凤老爷没有等呈祥说完就挥手不让她再说下去了,他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舒雨都认下了若灵了,那你就是我的外甥孙女。”
“舅姥爷……您……,哎,是我妈妈对不起您呐。”
看着老人真挚的目光,呈祥想起刚才凤老爷眼中的悲伤,想必就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说实话,母亲真的有些对不起这位老人,他对她那么好,可她却离开的那么决然。呈祥叹了口气,心里开始埋怨起母亲来:妈妈啊妈妈!你也有够自私的了。
凤老爷揉了揉呈祥的头发,道:“都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说完,他为了转移话题,眼睛眇上了呈祥带来的那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