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后,她再也没见过江宏这个人。
她也没回学校,在家里荒唐了一个多月后,有一天凌晨三四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回到家里,发现孟晓东的房门紧闭。江措醉醺醺的趴在门板上,听见里面男女喘息的声音,只觉得荒唐可笑。
她用力砸门,不管不顾的在夜里大喊:“妈妈,你出来!”
孟晓东猛一开门,身上衣冠不整,把女儿一推,吼:“大半夜的你鬼嚎什么!”
她扭头就又出去了。凌晨的时候男人走了,江措站在楼下,看着那男人离开,才回到家里。可是这个家再也不是过去温暖的家,寂静而且冷,她抱着膝盖坐在阳台上吹冷风,吹得身体都快成了冰棍,她转了个头,孟晓东别别扭扭走过来,说:“小措,妈妈遇到你爸爸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已经很惨了,现在有个男人对妈妈好,妈妈想要跟他结婚。”
她呆呆看着离婚一年多就迅速找到第二春的母亲,她的美貌遗传自她,可她再美,也在人老珠黄的时候被老公抛弃。
美貌顶个什么用?
江措木然的点点头,她是同意母亲这个选择的。
可是孟晓东继续说:“小措,我们缺一点钱做小生意,你爸爸不要说每个月三千块,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来,所以我们想卖了这个房子。”
江措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这才发觉腿脚都冻僵了。
“小措,你去外婆家住好不好?外婆最疼你,她一个人住也孤单,你想你都十八了,跟着我们也不合适是不是?”
江措飞快的跑了出去。她跑到外婆家住的巷子口,看见外婆正佝偻着身子在打井水,她蹲下来,什么也没说,捂着嘴巴嚎啕大哭。
第二天她就买车票回到学校,辅导员在了解了她的情况后,一方面对她进行了教育,另一方面也提出可以帮她申请学期末的奖学金。一个月后,外婆打电话到她的学校,说母亲拿给那个男人做生意的钱被男人卷走,不仅房子没了,还欠了几个舅舅的钱。现在母亲人也不见了,外婆在电话里哭着担心女儿的下落,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江措木然的抓着电话,嘴里全是苦涩,什么也说不出。
她把江宏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的密码告诉外婆,叫外婆去把里头的钱取出来了,一共五万块,先偿还了舅舅们的一部分债务,剩下一部分,她再慢慢想办法。后来寒暑假她再也没回去过。一来要抓紧时间打工赚钱,二来没还清舅舅们的债务之前,她也没脸回去。
她曾以为自己不至于是最幸福的孩子,起码也家庭美满,衣食无忧,突然间所有的重担都压下来,她的天空一转眼变得晦涩无关。从那以后,她再没有享受过一个不用打工的双休日,直到毕业,她也没有还清这笔债务。
江措说完,对着雷允晴摊手:“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雷允晴看着她,眼中有心疼:“怪丫头,我都不知道说你糊涂还是说你缺条筋。那些都是你舅舅,他们还会向你逼债吗,你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江措扶额:“可在这个世上,我不想欠任何人。”
雷允晴递给她一杯水:“这不是欠,也许你的亲人和爱人,更希望你能依赖他,而不是想着让你怎么偿还。”
她说完,隔着窗帘望了眼还站在阳台上的韩沐辰。
说了这么长时间,一支烟肯定抽完了,可是他尊重她们的隐私,始终站在外面。
江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刚毕业的时候,租住的地方比地下室还阴暗潮湿,有天我躺在床上,看见屋顶角落有一只蜘蛛,它网住一只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虫,那只虫拼命挣扎,最后竟然挣脱了。我想,现在除了乡下的外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我孑然一身,所以没什么可担心顾忌的,只要我勇敢去闯,总有一天可以挣扎出这个网。”
“为你的勇敢碰杯。”雷允晴端起纯净水杯子,开着玩笑。可过了一会,她仍旧说:“女人终究得有个依靠。也许韩沐辰的成长环境和你有很大差异,但是不代表你们将来的相处就会不合适啊。”
江措苦笑。他也许永远不会理解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的那点可怜的自尊。
她想起前几天在就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这些年他几乎没老,穿西装很正派,谈吐带着领导的范儿,也许这几年当着京官,让他整个人脱胎换骨了,谁都会当他是正人君子。
可是八年前,他只是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
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她嫁给韩沐辰,他们也许仍然会在各种场合相遇,这可真不好,她有心理阴影。
*
时隔一个礼拜,乔佩果然开始想办法出手郊区的那套房子。据吴秘书的描述,乔佩不仅把房子挂牌到中介中心出售,还在积极的抛售手头的股票。
雷允晴粗略算了一下,她就算卖掉手头所有能卖的东西,也最多凑够四百万,离她让温辛开出的五百万,还有那么一段距离。
这样才好,目标不是太难实现,可是靠自己的力量又有点困难,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无所不用其极。
雷允晴再次拨打那位房产经纪人的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小聚。
那位房产经纪人在闹市区中上班,为了不影响她工作,她们就约在她的写字楼下面的一家广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