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大为淡化,反倒成为值得他们崇敬的对象。尤其她外貌轻盈柔弱,内里却绝非如此,更容易引起矛盾感,使他们很难产生固化印象。
几句寒暄过后,苏夜笑道:“这次你们前来中原,有多大把握?”
拓跋玉不由一愣,不知她什么意思。淳于薇抢先反问道:“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苏夜失笑道:“不知道就怪了。如今宋缺远在岭南,宁道奇寄情山水,傅采林折返高丽,石之轩已死于非命,最有可能阻挡令师的人就是我。你们做什么都好,都得等决战分出胜负。令师取胜后,必然会威震整个天下,中土、西域、南海、高丽四地,再没有人是他对手。你们说,若你们是他,会放过我吗?”
拓跋玉冷冷道:“那也说不准,师尊早已超越凡俗yù_wàng的限制。虚名虚利,求来做什么?何况当世英雄中,又有谁比师尊的名气更盛?”
苏夜笑道:“这么说,难道令师没有和我动手的打算?”
拓跋玉一愣,很不情愿地承认道:“有,但是……”
苏夜轻夹马腹,催促它加快速度,同时笑道:“这不就得了,偏偏你废话这么多。对了,你们师门有否开个赌局,赌我赢还是令师赢?”
淳于薇怒道:“我们怎会做对师尊这样不敬的事?你当我们是寇仲那小子吗,见了赌台就双眼发亮?再说,在你和师尊之间,我们必定相信师尊。”
苏夜微微一笑,摇头道:“这样一来,你们就不如寇仲那小子有趣了啊!”
毕玄乃突厥不败的战神,难怪淳于薇对他怀有如此强烈的信心。所谓赌局,仅是她闲着没事开的玩笑。但她真心实意地认为,这一战与过往数次决战一样,在交手之前,无人可以断定结果,所以赌一赌也无妨。
她和沈落雁各骑骏马,走在偏前的地方。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散在她们两旁。双方都没带其他随从,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
直到接近离龙头府五条街远近,整整占了半条长街的场馆,街上军士才渐渐多了起来。沿街有数十卫士来往巡逻,看得出这里不是百姓居住区,而是涉及重要人物的场所。
平时,馆舍大门封闭不开,待贵客来临,才从外面调来人手,进行洒扫、清洁等工作。这当然算不上正式,但寇仲还没到需要迎候外邦使节的地步,只是找个安全地方,用来招待贵宾而已。
毕玄这等人物,即使身无片职,也是贵宾中的贵宾。他地位不仅与傅采林相仿,此行扮演的角色亦差不多,身后隐隐约约现出东突厥颉利可汗的影子,又因为身份特殊,不必像真正的使节那样约束自己。
真要相比的话,在寇仲眼里,他反而比平常人更值得敬重。
十八骠骑的马已被牵到马舍,悉心照顾。他们的人则在外宾馆里,不知是不是站在毕玄背后,为他烘托武尊的气势。总而言之,外宾馆仍是墙高门厚,威严庄重,门口没有半个闲人,与往常并无区别。
寇仲入主洛阳后,荣凤祥突然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包括他美丽非凡的养女荣姣姣。大明尊教覆灭后,徐子陵在极偶然的机会中,见过荣姣姣一次,说她正准备远赴西域。但荣凤祥竟就这样抛下偌大家业,难免让人觉得可惜。
馆舍外表未变,内里的人则大为不同。苏夜刚踏上这条街,就若有所觉,下意识一勒缰绳,向馆舍内部望了过去。
毕玄显然正在里面,除他之外,其他人可无法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令她感到不对劲。
一时之间,她说不清到底是这种对手更容易对付,还是把全身精血气神收敛到毛孔中,变的比石头还不惹人注意的容易。她唯一清楚的是,毕玄毫无收敛之意,正用精神力量扫视每一个接近他的人。
四人到了外宾馆外,同时跃下马背,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军士。沈落雁低声言语几句,示意他们不必跟随,更不必引导前行,随即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快步走进大门。
这地方本身阔朗轩昂,稍加修缮,气派竟比往日更甚。荣凤祥名下地产中,要数它离洛阳中心最近,建筑风格最为朴实,颇有北地繁华城市的风貌。苏夜进门之后,连续走过前院、前厅,这才来到陈设最为郑重的正厅。正厅靠门的地方,设有一座巨大的山水屏风,使外人无法随便窥视厅中客人。
门卫向她行礼,然后大声通报。然而,就算他们一声不出,里面的人也知道她来了。
门外守卫仍然十分森严,与其说为了安全,不如说为了门面。苏夜抿嘴一笑,绕过屏风,发觉厅中的人远比厅外的少。这座华丽的大厅之中,居然只坐着寥寥数人。幸好人数少是少,却无一不盛名远扬,绝无寒酸清冷的感觉。
人多也好,人少也好,其实没有太大区别。毕玄正如宋缺,只要有他在场,别人的眼光就像是被粘住了,紧紧粘在他身上。
寇仲端坐在北方主位,下首是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均面带笑容,连跋锋寒也不例外。拓跋玉与淳于薇不发一言,突然加快了速度,从苏夜背后绕出去,径直走到客座后方,安静地站在毕玄身后。